“你没回我。”
“……”
李泽惟这句话在陶籽心里碾了一番,他感冒没好透,声音又低又哑,渐渐琢磨出了点小可怜的意味。
仔细一想又觉得是错觉。
不可否认的是,陶籽心里筑起的城墙,在这瞬间溃散。
她深知这样不对,只要李泽惟回下头,手指一勾,她就乖乖地跟上了。
仿佛被施了魔法,下了蛊惑。
并且甘之如饴。
陶籽收拾好心情。
心里转而起了试探的心思,她垂眸看向桌面,再度掏出一张纸巾,撕成两半,递给李泽惟半张。
上次对半分的纸巾他没要。
那这次,是不是有点儿不一样了。
陶籽的手僵硬在原地,久久得不到回复。
果然还是嫌弃是嘛。
还未收回手,手中的纸巾被抽走。
李泽惟擦了下嘴巴,又缓缓抬眼看向她,那一眼像是在偷瞄。使用过的纸巾被他丢到餐盘旁侧,他摸了下后脑勺,认真地说:“其实我刚刚擦过了。”
陶籽的唇角悄然扬起,故意反问:“那你还拿走?”
李泽惟略疑惑:“你都给我了……”
言下之意就是,给都给了,不要白不要。
陶籽:“……”
-
隔天中午。
陶籽去图书馆还书。她昨天整理座位,从抽屉最里层搜出一本不知道哪时候借的书。午饭后她回班拿了书和校园卡,下楼。
正午阳光灿烂且刺目,她抬手遮挡日头,眼睛适应日光刹那间,李泽惟的侧影在图书馆门口一闪而过。
在这以前,不在意的人,无论偶遇上千百次,她都不会有印象;悸动后,她自愿将所有触不及防的偶遇归为缘分。
陶籽还完书,走进图书馆一层。
里面静谧无声,各个位置都坐满了人。她放轻脚步,到最里层那行书架,这列书架堆放的都是心理类书籍。从头至尾扫了眼,抽出最右侧封皮崭新的书。
借完书,陶籽猜到李泽惟应该在二楼,她在拐角撞上正要下楼的李泽惟。
陶籽:“你要走了?”
“嗯。”
陶籽同手同脚地转了个弯,跟上他,随意扯了个理由:“我下午还有作业没写。”
图书馆外围通过枫叶大道与教学楼相连。
入秋后,枫叶就会渐渐由绿色转至橙黄、再到金灿。
最后枯叶凋零,冬季踏来。
陶籽双手抱紧书本,感叹道:“你说,如果每天对着枫叶大道拍张照,然后做成视频,记录它渐变凋零的过程,是不是很有意思。”
循着陶籽的话,李泽惟不自觉仰头,绵长的枫叶大道在她言语之间似乎活了过来。
陶籽站在黄绿相间的枫树下,树间的风吹拂她鬓角的散发,脖颈纤细白皙,仿佛自带光芒。
她总洋溢着活力,肆意张扬,走哪都带了光芒和聚焦点。就像夏日里燃尽生命的蝉,不论有几分力量都尽数释放。
是他循规蹈矩的生活中,从不敢想的。
陶籽回头瞥一眼他:“你不觉得挺浪漫的吗?”
李泽惟的右手暗自收紧,不受控制地说:“你想拍吗?我兜里有手机。”
陶籽眼底有了光,隐瞒了自己也带了手机的事实,隐晦地试探他:“每天都要拍哦。”
“嗯。”
“最好是用同一台设备,站在同一个地点,同一时段。”陶籽说:“可以吗?”
李泽惟不敢和她长时间对视,低眸看地面,强装镇定地说:“好。”
耳骨似乎被太阳灼伤,热度蔓延。
陶籽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你要是想的话。”李泽惟摸了下后脑勺:“可以。”
如果人类有尾巴,那陶籽的尾巴早就翘上天。
如果人类有触角,那李泽惟的触角早就被阳光浸透。
陶籽手握成拳,唇角一笑露出了梨涡:“一言为定。”
沉默了两秒,李泽惟抬手,两人的拳头互碰:“一言,为定。”
-
拍完照,两人上楼。
陶籽觉得氛围过于沉闷,于是又开始闲扯:“你们下午有什么课?”
李泽惟:“物理,语文,数学,自习。”
有问有答,但是为什么!这么!刻板!
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陶籽无奈,继续闲扯:“那你一会儿回教室干嘛?”
“接水。”
“……”陶籽无言,他话怎么越说越少了。
李泽惟难得觉察到氛围的不对劲,默默多说了句:“帮物理老师接水。”
这话在陶籽脑中过滤一番,立刻想起来她昨天看见他拿着粉色水瓶接水的事儿。
陶籽:“是粉色的水瓶?”
李泽惟不太明白她明目张胆的笑容是何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