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是一只魔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清楚这一点。
他是在一个叫做睦洲城的地方苏醒过来的,这地方早就成了一片荒芜像是不知多久之前就沉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一样到处长满了杂草。
只是前面的城门墙上写了睦洲城个字。
他忘记了许多事情应该是脑子摔坏了吧,但他朦朦胧胧地记得一件事他好像安排了什么人转世投胎,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记不得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总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一块空落落的,很是难受。
他忍不住伸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看到一只白嫩嫩的小,看起来不过只有岁大小的模样。
如此看着就更加气闷了岁小儿能做些什么!?
“好个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他抬起头看了过去见是一个穿着白色道袍,风度翩翩的男子他身侧还有一个女子看起来好像是关系不菲的样子。
“隐之,这娃娃生的好生俊俏,看这双目清明是个有灵性的我们带回隐天宗吧,收了他做你大弟子能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遇见那是好大的缘分。”
那女子穿着黄衫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好,就听你的。”那男子笑呵呵的,弯下腰来牵自己的,“小娃娃,跟我走吧,以后你就是我徒儿了。”
他自然不会随便跟人走,后退了一步躲开,他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或许……在等什么人?
“我不去。”
他开了口,可惜开口的声音是一口奶音,稚嫩无比,毫无威慑力。
他不免无语。
可这显然逗笑了那一男一女:“倒是个有脾气的,师父能让你吃饱穿暖,还能教你各种术法,能让你修仙,以后做神仙,不好吗?”
做神仙有什么好的。
他心里冷笑一声。
可这念头刚闪过,他就觉得有些茫然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做神仙不好呢?
茫然间,他就比那男子强行抱着带离了这里,他想挣扎都挣扎不掉。
他被带去了一个叫做隐天宗的小门派,成了这小门派里的大师兄,他就是那男子的第一位弟子。
那男子叫云隐之,而那女子,是云隐之的妻子,名为秦霜。
而他被取名为卫漱。
卫漱。
他喜欢这个名字,总比叫那个名字好。
可每每这个念头从脑闪过时,他总会忍不住一愣,然后凝起眉头苦思冥想,那个名字是什么?
好像记不起来了。
云隐之教他的东西都很浅显,他看一眼就会了,仿佛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时间久了,他便觉得无。
好不容易长大一些,结果宗门里发生了一桩事。
秦霜在外面产下一女,但当时她遭遇险境,又与云隐之分开了,导致她和那孩子都流落在外。
然后,云隐之就无心宗门内的事了。
“师父,我想与你一同出去找寻师娘与师妹。”
他见云隐之要出宗门,便央求着一起。
这些年,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像是浮萍一样,随处飘荡,人在隐天宗,可心却不在这里,他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他要出去,或许,他也可以找到什么。
“徒儿啊,你还小,忍受不了长途跋涉的。”云隐之显然不想带他出门。
他便将竹剑往身上一背,再将收拾好的行李往身上一绑,温温吞吞地说道:“师父,我可以。”
云隐之见他态度坚定,想了想,就同意了,只说道:“半路上你若是走不动了,为师可不会背你。”
“嗯。”
……
十二月里的天,特别冷,不过,他是一只魔,他不觉得冷。
云隐之不知道得到了什么讯息,带着他往一处山涧去,神情焦急担忧,连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吱吱吱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灼心。
他落在云隐之的后面,今日总有些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在等着他。
远远的,云隐之的身形已经看不见了,他走着走着,忽然就站住了脚,硬生生地转了方向,往着东边的方向而去。
雪地里,他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大雪重新覆盖住了。
他终于看见了前面被包裹在一件破棉衣里的婴儿,没有哭声,安安静静的,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那一刻,他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忽然就狂跳了起来。
那一瞬间就像是……就像是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漂泊的心落到了归处。
他快步走过去,低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被随意包着的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