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后,叶微放下行李就去了沈靖缘家中,大哥哥如今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项目策划什么的,具体她不清楚,因为她老妈絮叨的时候总不在主题上。在她心中,大哥哥是厉害的,不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番理念。 和叔叔阿姨叨扰了片刻后,便旁敲侧击大哥哥爱吃什么,她压根不知道大哥哥的喜好,只能来拜托叔叔阿姨了。她想亲手做一桌好菜,这是她在车上早想好的。 “啊缘这孩子,没什么挑的,我们烧什么他吃什么,要说特别喜欢的,我也不知啊。”阿姨叹息一声后,缓缓道来,言语里含带着愧疚,儿子就没让她烦心过,哪怕是出国也是他自己花费的。别人都说她生了个好儿子,她心里却苦涩,总觉得对不起孩子,忙着挣钱挣钱,都没用心烧过一顿饭给他吃,能养成如今健朗的身子也是他自个爱惜。 被阿姨的愁绪感染,叔叔也是皱着眉头不语,最后猛吸几口烟一口气吐出,烟雾缭绕竟看不清他真实表情。 原来不止她一人觉得愧对大哥哥,希望别发现的太晚。 得到大哥哥今天回来的消息,叶微兴奋跑到他家,陪同阿姨拉上老妈,三人一起去了菜市场。 沈靖缘本不愿回去那么早,但老妈说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吃午饭,沈靖缘无奈一笑,他很想说就是不想回去吃午饭才拖拖拉拉的。下了车后,他缓慢踱着步子,心想回去也是司空见惯的冷清,不如去叶微家。谁知去了大门紧锁,没一人在家,没几天就到正月了,没理由没人在啊?随之释然,他差点忘了,叶宏刚结婚没多长时间,应该是到女方家去做客了。 心情差到极点,但到了自家院子还是收住,挂上一副亲和笑容。 哈哈……家里怎么如此热闹了?沈靖缘恍惚一下,以为是走错了地方。家里没有多少亲戚走动,这笑声是从何处来? “都说让你别打六万了你怎么不听啊!输了,输了,要给三家。”一声娇喝声从客厅传来,沈靖缘微微皱眉,谁在他家打起了麻将? “输就输了,反正是给老爸老妈,私下你要回来就行了。”叶宏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笑笑,反正是输给自家人,就是自己牌技不精,有点丢脸。 叶宏伸手搓散开的牌,忽眼前一亮‘沈大哥’!除了家里三人,叶宏最尊敬的便是沈靖缘了,一起玩到大,在他眼里没有大哥哥解决不了的事,因为能制服他家老姐的就是眼前人。他尊敬老姐,能把老姐收拾的服服帖帖,还不是更要敬佩? 这一声叫,其他几人也往门口处看,只见沈靖缘呆在原地晃神,脚步是掉落在地的行李包。 几人看向沈靖缘的父亲,他手抓桌子边缘,竟有点紧张不敢起身,可不能放弃和儿子缓和关系机会,是叶微一家的帮忙和打气,他要是弄黄了,可丢脸丢到邻家了。和妻子东奔西跑做生意,回不了家就丢在叶微家里,就没花心思在儿子身上,儿子没有体会到一丝亲情,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还是叶微爸当机立断,这事不能再拖了,他几度扯嘴角,最后终于勉强扯出一个算得上笑的,走到儿子跟前,高过自己半个头的儿子,他再也抱不动了,看儿子还没缓神的愣着,心里没来由觉得酸,吸了吸鼻头,他弯腰捡起地上包,“回来了……回来就好。”其他人都泄气般的垮下肩,早备好的说辞呢? 靠在厨房门边的沈靖缘妈妈不禁捂着嘴红了眼,他们不曾跟儿子说过‘回来了’,一次都没有!曾经多么不屑一顾的话,如今竟后悔没早点说出口。 “阿姨……”叶微拍拍阿姨的肩膀,最后探出脑袋对沈靖缘投去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哥哥,叔叔是说他想你了。他害羞说不出口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哦。” “叶微!怎么说你叔叔的?”叶微妈立即拉下脸来,谁知叶微不仅没不好意思,还吐了舌头做个鬼脸,惹的沈靖缘爸爸不由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刚的尴尬也一扫而光,他僵硬的手也变得灵活起来,拍了拍沈靖缘手臂,“叶微那丫头有今天也是你纵容的吧,宠坏了她小心没人要,你得给人家负起责任。” “沈老,你这话怎么说呢,我女儿哪里宠坏了?怎么就没人要了?等着,牌桌上见功夫,快点来快点来!”叶微爸撸起袖子,仿佛真的被气得火大般。叶微妈看了眼老公,直对他翻白眼,“人沈老没说错,女儿是该说说了,小心你女儿真没人要!” 叶微爸停下搓牌,眼睛瞪直,不可置信反驳,“没听沈老说吗,还有阿缘负责,你咋就不看好呢啊!你不是把阿缘当儿子看吗……”和他讨论女儿,说女儿一点不是就跟你吹鼻子瞪眼的,千错万错都变成她错了,叶微妈心里腹诽着,还真是有女万事足。 见老爸从楼上下来,沈靖缘才算缓过来,老爸居然帮他拿行李然后亲自去放置,他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譬如家里热闹气氛融洽,这些不可能如今就展现在自己面前。麻将桌上又开始哗啦哗啦吵不停了,沈靖缘卸下人前惯有的亲和笑,微微扬起嘴角,看了片刻后就抬脚进去厨房,很少见到下厨的老妈,此刻和叶微配合恰当,不消片刻几道菜已出现在眼前。一个是纤细的背影,一个是微胖的背影,如今在他眼里是那样的可爱可亲。他有满心的疑问想问叶微,可不忍打断这和谐的画面。他脱了外套,笑问,“我来搭个手。” “哎哎!”谁知两个背影同时转身,手举着铲和刀就朝他挥来,得亏他反应快,搭个手也要把命搭上那就不值得了。他后退好几部,举着双手无奈道,“好好,我投降我不进去,把武器放下。”语里的轻柔和欢乐异常明显。 “阿缘……”沈靖缘妈妈微微哽咽一下,历经沧桑的脸此刻也鲜亮几分,刻板的面容柔和下来,为这幸福片刻欣喜不已,“妈妈我,阿缘……儿子。” 沈靖缘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看不出来妈妈的反应和言下之意,哪怕他埋怨也就幼时幼稚罢了,长大了明白父母撑起一个家的不容易,他没有怨恨,他只是很平静的接受现实。他常年在外,也就是时间和距离的隔离使他们封闭了真心,很多话冻住了,如今被捂热,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何尝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