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兔子和王八才是骂人的祖宗。在元和浅薄的十六年人生阅历当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骂人,那就是……
“菊姐!”元和一蹦三厘米高跑到花菊面前,因为他实在没力气了。
“你怎么在这啊?”
花菊半倚着石块,额头上满是汗水,满脸通红,嘴唇干燥,不耐烦地说:“赶猪的车走到一半车爆胎了,阿春去找人找了半天还没回来。别说这个,你有水没?”
幸亏渔具店老板还兼卖矿泉水,不过全都是大瓶装的,还是那种两瓶两瓶用蓝色扣环连着的。元和只好买了两瓶,路上太阳这么大,他喝了很多也只喝了半瓶。
元和小跑回去把草帽,半瓶水和水蜜桃都带了过来。
他拧开瓶盖把水递给花菊,又拿着草帽给花菊扇风:“姐,你大着肚子怎么还出来赶车啊?副校长不担心啊?”
“就是因为他天天担心,我走哪他跟哪,好不容易他去开会我才找到机会跟阿春出来运货。结果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车爆胎了,出门也没带手机,阿春就跑着去叫人了,等了半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看见路旁边的这片地里有一些野生的草药就来采几棵,谁知道越走越远,水都在车上没带下来,你再不来我就快渴死了。”花菊咕噜咕噜把半瓶水灌了一大半,接过元和手中的湿巾擦了把脸。
温度太高,冰凉的湿巾也变成温热的了,柔软洁白的无纺布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半大小子咋还这么精致呢?”
“我买的东西多,老板送的。”
“你跑这荒郊野地的来干什么?大热的天不在家里吹风扇吃西瓜喝绿豆汤,像我想吃都吃不了。”
“我爸领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想在家待着。”
花菊做了二十几年养猪卖猪的行当,除了跟猪打交道就是跟人谈生意,一点就透。她也不多说,只招呼着元和帮她一起捡草药,顺便教教他怎么辨认。
“你看,这一株叶片椭圆形长着绒毛的就是野生的薄荷,很容易认,闻起来冰冰的,泡水喝可凉了,提神醒脑。一长就长一大片,最好连根拔起来,回去随便找块地栽下去就能活。”
“这个是婆婆丁,也叫蒲公英,你认得吧?”
“蒲公英拿去泡水可以治喉咙痛,清热解毒。”
元和拿着一捆草药朝几丛蒲公英上白色冠毛结成的绒球轻轻一扫,蒲公英的种子漫天飞舞,飞的到处都是,飞到哪儿,就在哪儿生根发芽。
同一个来处,不同的去处。元和想起了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草药收集了许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抱着也不方便,花菊索性扯了几片香蕉叶把草药包起来,再折下几根干掉的草杆把它们系好。
姐弟两个提着几捆草药快要走到路边,花菊突然叫住元和:“元和,你还有纸吗?我肚子一抽一抽地疼,想上厕所。”花菊捂着肚子,面色有些不正常。
元和摸遍裤子口袋只翻出一部手机,摇头:“车篮里估计有一包,姐,你等一下,我拿给你。”
“不行,肚子疼,忍不住了。”花菊感觉肚子猛然一痛,然后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窜出来,整个人没有依靠,摇摇欲坠地快要倒下。
元和急忙把草药扔下,一手抓住花菊的手臂,一手环着她的后背。两人站的很近,从花菊裤管里流出的液体甚至溅到了元和的鞋面。
“不好意思啊元和。”花菊紧紧地抓住元和的手臂,羞惭地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忍不住了,可能是刚刚水喝多了。”
她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想要放开元和,这时肚子里又大闹天宫来了一阵阵痛。
花菊险些昏过去,等她清醒的时候,她的牙狠狠地咬在元和的肩膀上,嘴里有血的味道,元和一声不吭,站的很稳,承载着她全部的身体重力,眼睛看着地面。
刚刚不受花菊控制的那摊排泄物已经慢慢渗入地下,可元和却没有闻到任何让人感到不适的气味。可他也不知道孕妇的尿液味道是不是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孕妇尿频,为了保证孩子的营养吃食又很干净,说不定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呢?可他又想到自己涓涓流血的肩膀和花菊刚才的痛楚,他看着花菊虚弱的样子,迟疑地问:“姐,你是不是要生了?”
花菊一脸茫然,有些回不过神。
元和掏出手机一边拨出电话一边快速地问:“是一阵一阵的痛吗?是不是有想上大号的感觉?现在还痛吗?”
电话没人接,元和不耐烦地挂掉,翻着通讯录又打了一个。
花菊终于回过神来,彷徨又震惊:“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怎么会?”
生理反应欺骗不了人,事实就是如此,哪怕再不相信,花菊也知道自己怕是要生了。
“怎么办怎么办?”花菊惶恐不安,呼吸急促“快打120。”
“我在打了,姐,你别着急,你调准好呼吸的节奏。”元和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慢慢引导着花菊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