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窗很大,也不知道糊的是什么窗纸,透光性很好,就是不知为啥,总觉着蒙了一层烟雾。
檀悠悠扫视一圈,还真是烟雾。
屋子正中放一个锃亮的黄铜大火盆,炭火烧得红彤彤的左边香案上紫金香炉里烟雾盘旋而起,香味浓郁得仿佛在熏肉。
屋角空余处又摆放了两只稍小的炭盆,一只上方做了个架子,铁水壶烧得突突响,水雾四起另一只边上烘着几个红橘子。
一个看不出本来年龄、衰老发皱的男人裹在白狐裘中,背着光线靠坐在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裴融。
裴融把食盒放到桌上,特别客气地道:“父亲,您今日感觉如何?喝过药了么?”
躲在狐裘里的安乐侯没吭声,继续淡漠地注视着他们。
檀悠悠收敛神思,垂手而立,看起来乖巧又安静,还带了几分新嫁娘该有的羞涩。
裴融退回去和她并肩而立,神色肃穆地朗声道:“父亲,儿子儿媳给您请安敬茶奉饭!”
“唔。”安乐侯喷了一下鼻孔,看向檀悠悠,上上下下地打量。
黏糊糊的感觉但凡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檀悠悠都觉着仿佛是被鼻涕虫爬了一遍,特别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往裴融身边靠拢,轻声道:“儿媳给公爹请安。请公爹放心,今后儿媳都会尽力侍奉您,照顾好夫君,打理好家务。”
“唔。”安乐侯又喷了一下鼻孔,好歹是把目光收回去了。
场面一时僵了。
檀悠悠记得,接下来应该是给公婆敬茶才对。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场景应该是很欢乐热闹的,一家老小欢聚一堂。
然而此时此景,真是冷清得要命,还很诡异。
李姨娘被裴融骂得不敢露面,杨表妹被裴融气跑了,其他客人统统没有露面。
下人们更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全无声响,搞得帮忙沏茶端茶的人都没有。
难怪檀如意骂安乐侯府是破落户,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夫君,我们接下来是要给长辈敬茶对不对?”檀悠悠积极主动申请自力更生:“要不,我去沏茶,咱俩自己上?”
“不用。”裴融很是意外地看了看她,说道:“杨表哥,陈叔,你们几个进来。”
外头传来橐橐靴声,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两个管事打扮、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侄儿见过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