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落,马车的车帘便被车夫掀开,只不过先从马车里出来的不是老太爷,而是一张四个角带着轱辘的椅子。
正在深深疑惑之际,况沉安走到了马车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轻唤了一声:“祖父。”
随即,一只苍老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紧紧握住了况沉安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方才的椅子上。
等深深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椅子上端坐好,正打量着她。
深深抬头跟老太爷对视了一眼,恭敬的拂了拂身子,“祖父。”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叱咤疆场半生的老人,跟记忆里的有些对不上,不仅如此,跟她想像的也差之甚远。
老太爷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脸颊上内陷,有这或深或淡的疤痕,彰显着他一生的功勋和荣耀,老太爷身着一身寻常百姓穿的素灰色衣服,他靠在椅子上,两手交握,手肘肘在椅子的扶手上,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原想着,这样一个复土开疆,纵横半生的老人,该是威严,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样子,可是现在瞧见了,听了和遥让人的对话,她不觉的这是一个手持长枪威震四方的将军,倒像是一个潇洒豁达的老头儿。
深深喊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开口,她知道老太爷也在揣度着她,因为,他从方才开始,就没有遮掩自己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里都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猜测着漠北王府的老太爷,不喜他这个小门小户的孙媳妇儿,老太爷这才一改之前的容颜,和蔼一笑,看着深深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是个知礼的,老夫当年没看错人。”
老太爷的声音不大不小,云深深能够听见,周围的人恰好也能听见,闻言,人群里的话锋一转,有好奇老太爷这话什么意思的,有疑惑老太爷为何提起当年的,当年是何意思
“听这老太爷的话,当年他这是同意两人的亲事的”
“这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这漠北王妃是与漠王成亲不久之后才疯的,老王爷同意了,可这后边的事谁能聊到呢?”
“老王爷这么多年离京远游,逢年过节都不曾回来一趟,难道是跟这漠王妃有关”
“这可难说了……”
“……”
老百姓乐此不疲的揣测着,深深听了几耳朵,淡淡一笑,她不在乎这些人如何揣度她。
她嫣然一笑,上前两步站到了老太爷的身边,跟况沉安并肩而立,“祖父舟车劳顿,裴叔已在府上备好吃食,等候着祖父了。”
老太爷点点头,眉眼间笑意满满,随即转头对身后的况沉安说:“不着急,不坐马车回去了,颠了一路难受的紧,推我回去吧,刚好老夫这么多年没瞧过着边京城了,今儿好好瞧瞧。”
况沉安答了一声好,然后招呼着随行的侍卫先行回府,他和深深,还有遥儿,卿子宥陪着。
几人有说有笑的在街道上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衣衫褴褛,面无血色,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的乞丐,正直勾勾的看着几人,心里大喊着:是她!是乐呦!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