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抬眼一瞧浑身还在滴水的徐枫不禁是又惊又疑,忙迎上问:“徐大人,您为何这般模样?”
徐枫抹了把脸上的水,就像是抹了把汗似的,说:“没什么,小公爷不必惊恐。冷水浇头,可以让我更清醒。”
“可这”沐天波仍是一脸犹疑。
徐枫将面色一板,说:“南直隶陷落,我大明朝已危在旦夕,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闻听此言,沐天波双眼中也放出坚定的神采来。
他点了点头,说:“不错,咱们还是先谈国事。徐大人、李将军,二位请坐。”
沐天波转过身迈步走去。他目不斜视,只吩咐了一句:“上图。”四个家丁急忙抱着一大卷卷轴走来。随着卷轴的展开,色彩斑斓的地形图赫然展现。徐枫和李定国正要坐下,但见这地图一展,二人顿时热血沸腾,不自觉地又站了起来。
“大明朝乾坤舆图?”穿越以来,徐枫已经完全适应了古人的繁体字和从右向左的书写习惯,因此脱口念出了这地图的名字。
地图已完全被展开,挂在了墙上。徐枫抬目一测,这图高有一米,宽有两米,挂在墙上便将整面墙都占得满满当当,一丝空隙都没有了。
彩儿看得是瞠目结舌,喃喃道:“如此舆图,真是亘古未见,天下奇宝。”
“哦?”徐枫侧过头问道:“彩儿以为,这图奇在何处?”
这一问却令沐天波、李定国和彩儿三人都有些惊讶。
因为古时绘制地图不易,更不用说这样的全国地形图。那年头,能走遍全国的人都极其地稀少,能绘制此图的工匠更为罕有。
所以沐天波将此图挂出来,也有一丝炫耀的意思。李定国和彩儿固然是啧啧称奇,但徐枫好像并不觉得怎样的震撼,这让三人不免有些疑惑。
但彩儿也只是略一皱眉,随即笑着解答:“回徐大人,此图有三奇。我大明朝从南至北、由东向西,山川地貌,尽入此图,此乃一奇而城池、州县、甚至村庄、溪流绘制之详,此乃二奇不同的省份也用不同的色彩标注,令观者一目了然,此乃三奇。”
听完彩儿的讲解,李定国不禁兴奋地拍手,赞道:“此图甚妙,彩儿姑娘的解释更是绝妙。”
彩儿面泛红潮,微微颔首笑道:“晋王说笑了。彩儿笨嘴拙舌,讲得粗浅。”
“哦。”徐枫并不赞叹,只是若有所思似的点了点头。不知他是没听懂彩儿的讲解还是根本不以为然。
沐天波尴尬地咳嗽一声,讲述起了这图的来历:“这副舆图绘制于万历十年。当时的阁臣张居正为了丈量全国土地,特邀一个西洋人来绘制此图。这洋人来我天朝乃为了传他们的洋教,于是便接下了张居正的任务。因此,此图与别的舆图不同,用的全是西洋人的法子。后来张居正暴毙,神宗皇帝尽弃张居正新法,本也打算连这舆图一并烧了。但神宗一来感念那洋和尚的辛劳,二来也于心不忍,便下了一道敕令,将这图发配到了云南来。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哦。”徐枫、李定国和彩儿都大为赞叹。“看来洋人的法子也不尽是奇技淫巧。”李定国这样感慨道。
徐枫心念一动,忙问:“这洋人可是葡萄牙来的传教士,利玛窦吗?”
沐天波皱了皱眉,说:“此人确实叫利玛窦。但葡萄牙这个地方倒是俗气得很,不知是哪里。我只知他来自弗朗吉。”
徐枫有些诧异,道:“弗朗吉?哦,你们这个时代把葡萄牙就叫弗朗吉。嗯,那是一个地方。”
饶是几人忧烦锁心,但听了徐枫这一通不着边际的胡话,大家都忍不住呵呵笑了笑。
这一笑,原本还肃穆的气氛就变得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