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
赵澄睿伸手,那里有一个纸条,赵清和打开看。
“忠国,忠家。”
四个字,龙飞凤舞。
“你应当明白的。”赵澄睿慢条斯理的开口,“虽然我觉得你不该明白。”
“但我就是知道了。”赵清和抬头冲他一笑,那笑极灿烈,几乎能晃瞎人的眼睛,偏那双眼睛又闪着能灼伤人的光。
赵澄睿便听得她轻声道,“父亲打仗时,你也在关外,我和祖母在宫里……或者应该说是冷宫里,吃的是冷饭残羹,喝的是无根雨水,穿的的旧布衣裳,过得同街边乞儿没有半点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我们住的那个地方,虽然偏僻荒凉,却常有宫女盗贼入内……”
“祖母是个极骄傲的人,她饿极渴极便自己忍着,偏她身子又很不好……那日雨很大,我找药草的时候碰见师傅,我以为祖母有救了,然而等待我们的是父亲叛逃的消息……”
“祖母其实很不甘的,她不相信她顶天立地的儿子会是叛徒,始终撑着最后一口气……可是那又如何呢?没有人在意我们两个的命,也没有人在意父亲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什么,她们只想着讨他们的陛下高兴,高兴了自己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呵……”
“清和……”赵澄睿嗓子有些喑哑,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五限的痛意与怜惜,“我并不知你遭遇这些……”
赵清和微微一笑,“没有人知道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父亲凯旋而归祖母风光大葬,没有人知道一老一弱在冷宫如何撑了那么久的。”
“对不住……”赵澄睿看着她,只觉得心揪揪的疼,他呼吸缓慢,将小姑娘搂在自己怀里,茫然无语,只一个劲的道,“我早该回来的……”
他并不知道他的妹妹和他的祖母遭遇了什么,赵峰没有跟他提过,赵清和也没有兴趣自揭伤疤,他便只以为诸多事宜其实只是祖母去世而又风光大葬了而已……
他的妹妹,才四五岁,那么一小团,轻而易举能抱起来,他的祖母,六十高龄,身子一向不好,赵澄睿无法想象妹妹描述的生活。
原本准备的责问一句也说不出口,此刻心间只有无数的愧疚蜂拥而来,将他紧紧包围住。
“我早该回来的……”
赵清和却从他怀里蹭出来,理了理头发,面无表情的指出,“今上重文轻武,父亲的存在,对他是种莫大的威胁。”
“清和!”赵澄睿依旧是不赞同的看着她,他是将门虎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半生命运,是以他不能想象妹妹说的情况。
赵清和却定定与她对视,昂着头,目光坚定明亮如寒夜骤然划过的星火。只看着看着,那眼圈就开始酝酿红意,泪水在眼里悄然出现,半响,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你不同意也罢,我马上写信给父亲,让他今年莫回来了,直接驻扎边关。”
赵澄睿看她这样子,心里痛极,偏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只看着她,有些愣怔的心疼,“你莫做傻事……”
赵清和笑了一下,蹲下身子从炉子里扒出个烤红薯,手忙脚乱的拍拍,然后拿布条包了就揣在手里。
没有汤婆子,只能搞它了。
边包边道,“我是有些任性了,那是因为我受了极大的不公平,你大我那么多,去的地方比我多,懂的也比我多,按理说眼睛应该比我清亮的。”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不让父亲回来,是为了我们好,丁笑笑死了,尚书府即便再不看重她也绝对会因此参父亲一本,皇上本来就看父亲不顺眼,反正杖也打了,到时候是黑是白皇上一张嘴皮子的事,咱们赵家,就是个人人都能拿捏的面团。”
赵澄睿张了张嘴,“丁笑笑的事,你不必关心。”
“财帛动人心,那道长能帮忙隐瞒一时是与师傅有交情,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