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国子监的抢险救援队(1 / 2)辅宋首页

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月。

汴河的水位上涨了,开封周遭不少沿河岸的村庄,都遭受到了重创。

有的人没有逃过溃堤的,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成为了孤魂野鬼躲过了的人,多多少少成为了无家可归的难民,疯狂地向开封城内涌去,也有的会逃向洛阳,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站在开封的城墙上,能看到无数背着包裹,两眼无光的百姓们。据说大宋皇帝赵恒就曾站在这里,看着他受苦受难的子民们,向户部、开封府及相关部门下达了命令,全力救灾。

“我听我爹说了,官家发了大火,当他让户部调集粮食,分发给难民的时候,才发现仓库的存量不多了。

官家发了大火,把户部尚书罢官不说,还当着王相公的人,摔了手边的茶杯。

你们说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都下了半个月了,我感觉再这么下下去,开封被淹了不说,连我们洛阳也要遭灾!”

张德拖着下巴,看着窗外连绵的大雨,有些心不在焉道。

同样因为大雨的影响,晨跑取消,太学馆师生的课业都搬到了学舍内进行。

其实不单单是张德这位本地的二世祖,国子监的许多人,自大雨出现洪灾后,都无心学习了。

一向严谨认真的寇准,早课时就连续念错了三段句子钱胖子这几天连李园送来的美食都没有食欲李贤的脸这段时间全是阴郁,大水的阻碍,让他送往开封的所有书信,几乎全都石沉大海。老爹现在兼任水患治理的重任,这次工作还没完全开展,就遇到了开封几十年一遇的洪水,不用多说,肯定冲在抗洪抢险第一线

而下午正在进行的课业,那位孙直讲城外的房子据说塌了,急忙回家,留得太学馆的这群学子自行学习。

沉默且又压抑的学舍内,围拢的几人,只看了同样阴沉的天气,便知道这雨还要继续下下去。

至于什么时候会停下来,怕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

“我上次听陆直讲说了,王监事打算给我们放个长假。诸位同窗都有些什么打算?”

也是李贤同一届入住国子监的太学馆同窗,生得颇为俊秀的公孙圩见大家的心情都很低沉,当即转移话题问道。

国子监本来是有“农忙假”的,每岁五月中旬,放假的时间大约在一个半月作用。农忙农忙,顾名思义,是学子回家帮家人做农活。但今年因为临时改制的原因,国子监的农忙假就被停滞下来,迟迟未放。

眼瞅着水患泛滥,学子们也无心学习,在开封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担心家里人,王旭才想起了放假这种事。

事实上,就算国子监不放假,里面的不少学子都打算请假了,李贤就是其中一个。

见公孙圩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钱晟打算继续留在洛阳,反正在开封周边,他没有什么亲人。张德决定回家待一段时间,据说他家在开封府外的万亩良田都被淹没了,作为张家长子,这家伙早就把张家的所有家产当做了自己的继承品,心疼自是不多说

轮到李贤时,李贤的想法也很简单,说是左右无事,想去洪水前线看看老爹,看能不能帮到什么。

这么做的主要目的,还是他不放心他爹。

大宋不以言罪人,包括王曾上次把赵大官家痛斥一顿,也只是被安排了偏僻的位置,但实际上,盐讨使的官阶要比王曾之前的要高上两级。

王曾算是因祸得福,要是把产盐事业做好了,后面多是会被任命为一地主官,然后就是返回中枢,大概率成为未来宰执的候选人。

但若是身在其位,没有做好应做的事,那就不是御史弹劾那么简单。问题大了,不论你之前多么显赫,都有可能掉脑袋的。

母上和兄长一家子都在开封城内,暂时出不了问题。老爹李自明这段时间定是非常忙碌,手上可用的人也不多,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李贤决定寻到了亲自去瞅瞅。

李贤一说完自己的打算,公孙圩看向李贤的眼神顿时变了。

“想不到同窗还有如此大义,开封府内外水灾泛滥,连我等所在的洛阳都有波及。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以抢救灾情。开封府内下达了命令,各高门大户需遣人抢险。

洛阳也有人驰援,同窗竟打算亲自驰往。

如此,算我公孙圩一个,带我叫上仆从,我们一起去洪水前线看看。

佛语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生们,亦教导我等需行仁义。

决不能让世人看低了我国子监学子,多言之是一群只会读书的儒生。殊不知,我等也是大难来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诸位同窗以为呢?”

公孙圩满腹激昂的说完,看向了其他人。

情绪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可以传染的,听公孙圩强行解释完李贤的“真实想法”,包括钱晟张德都觉得自己目光短浅了。

看看李贤,人家的心胸多么宽广,思考的多么周全,再看看自身

“算我张德一个!”

“还有我钱晟!”

“加上我齐成!”

原本正想来发布放假消息的王旭,走到学舍门口,听到太学馆的学子们慷慨激昂的话语,心里感触颇深。

几月之前,这还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经过这段时间的纪律制度改革,他们都变成了为“天下忧患”的好学生。

原来不是这群学生不行,而是国子监以前的教育方式不对。

“很好!很有精神!这才是我国子监学子该有的模样!”

走入学舍之内,王旭看向“首倡者”李贤的模样越加柔和。难怪寇相公会如此重视李氏学子,他的想法都是常人不能触及的。

然后,他的目光一一路过所有学子的脸上,声音低沉道:“老夫刚进学舍,就听到你们想要去往开封的洪水前线,帮助官府抢险救灾,作为国子监的监事,老夫内心深感欣慰。

接下来国子监会有一个半月的假期,课业不容忽视,想要回乡的路上注意安全,想要去往前线的,亦要注意安全。

老夫希望秋日开学的时候,能看到你们所有人都能完好的回来。”

他的目光又多在李贤等人身上多望了几眼,里面的鼓励意味甚浓。

直到大家回到斋舍,收拾着东西回家,各自准备,并相约两日后一早,带着家仆在国子监集合,同上开封抢险救灾。

这些事情,几乎被公孙圩钱晟他们三言两语的定下来,李贤才发现,这似乎不是他的本意。

但既然已经被拉上来战车,那说什么都迟了。

“我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背着书包,打着雨伞,同钱晟返回李园的路上,李贤在内心连问了自己三遍。

他当时似乎只说了要去开封找老爹,别的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这群同窗会脑补的如此严重。

“再说,毫无准备地冲到洪水前线,不是送命吗?”李贤鼓捣了一句。

并排的钱晟狐疑地看了看李贤,他这同窗自出了国子监的大门就有些魂不守舍,似乎有太多的心事。

“同窗你在说什么?”

李贤摇了摇头:“我在想,我们这群人,就这么去往洪水前线,是认真的吗?”

钱晟挠了挠头,盯着李贤的眼:“同窗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贤叹道:“钱兄,我忽然发现,我们有些异想天开,就凭着我们几人加上各自的家仆,去往发洪水的地方,想着救援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