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吐蕃死士一听李治说大唐的侍卫很快就赶到,都顿时着了急。
巴古见禄东赞仍在犹豫不决,忍不住出声让他尽快做决定,急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禄东赞焦躁起来,向李治低喝道:“你这小子不是存心要把武照逼死吗?她就这么跟你们回去,你们大唐天子能让她活着吗?”
这个问题李治在来时的路上早就已经想到了方法,只是他没有料到,禄东赞竟然会对武照的生死如此上心。
李治轻笑一声,拔出长剑便用自己右手掌中划了一刀……
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
只见鲜红的液体顺着李治的手掌留下来,滴滴滴落在泥地上,顿时绘出一朵淡红色的牡丹花。
“这位吐蕃大人要么杀了本王,要么替本王疗伤……你可再无别的选择了。”李治温润一笑,看着禄东赞。
禄东赞虽不知道李治为何自伤其身,但眼下为了大局,他唯有顺从李治的要求行事了。
更何况,他看得出李治对武照的感情,定不会让武照去死。
于是禄东赞向巴古使了个眼色,命巴古替李治上药。
武照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当前的形势,换做她是禄东赞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而从未打算远离朝廷的杨煦,更不可能出声反对李治。至于她,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武照自嘲似的摇头轻轻一笑,蹬上了那匹她方才起来的骏马。
克尔齐急道:“你要去哪儿?”
武照苦涩一笑,凉凉回道:“除了乖乖跟你回去,我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李治听完武照的话,心如刀绞般难受。见巴古已替他包扎好伤口,当下便一提缰,策马跟在武照身后,缓缓而行。
杨煦眸色一冷,纵身上马,仿佛上了把锁的眉头氤氲着数之不尽的郁闷与彷徨。
看着几乎与李治并肩齐驱的武照那落寞的背影,杨煦心里无数次的挣扎,心脏狠狠被扭着一般难受……
不知走了多久,果然见到林中有一群久候的侍卫。
一见到李治等人,众侍卫已不约而同上前行礼。
李治扬声说道:“那群刺客已被吐蕃特使击退。尔等随本王回去,向父皇禀报!”
禄东赞听了李治的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其他的吐蕃勇士也都面面相觑,会心一笑,总算落在了心中大石。
众侍卫对李治的话不敢存疑,皆异口同声应道,随大部队一齐往城郊扎营的方向去。
可才刚行了不到一里,武照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眼睛一黑,便从马背上摔下来。
幸而跟在武照身后不远的杨煦,见武照身子摇摇欲坠,当即飞扑上去,双臂将她接住,才未使她受伤。
李治虽与武照并驾而驱,但因心中有愧始终不敢看武照一眼,直到听到众人的惊呼声才转过身来。
见到武照坠马,李治当即翻下马背,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急问:“媚才人,你怎么样了?”
却见武照有气无力的目光只看向拥她入怀的杨煦,喃喃说道:“为什么每次我有事,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总是你……”
李治心如滴血般寸寸欲裂,犹如被闷雷劈中一般,睖睁在原地。
看着杨煦见已经昏迷的武照抱到巴古面前诊治,却始终回不过来神,刺痛的双目不过强忍着不让眼泪溢上来罢了。
武照,你只看到眼前那个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的男人,那你又可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又为你何其的奋不顾身?
罢了,罢了,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想过要从她那里得到任何东西,哪怕只一丁点的喜欢。
只要她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让他再也找不到她就好……
“媚才人是失血过多才会晕倒。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不宜再奔波了,须即刻调养一下。更何况天马上就要黑了……”
不待巴古说完,李治已转身向一名侍卫吩咐道:“你快马回去向父皇禀报,说我们需要在此扎营休息一晚。明日再赶去跟他们汇合。”
那侍卫下跪拱手领命,当即翻身上马,策马急奔而去。
于是禄东赞命人搭建帐篷,让杨煦把武照抱进去休息。
除精通医理的巴古要替武照疗伤外,其他的吐蕃勇士和大唐侍卫分工合作,守卫的守卫,生火的生火,打野味的打野味……
帐篷内,李治和杨煦却争执不下。
因听巴古说武照失血过多气血不足,便都争着要割脉给武照喂血,就差没动手打起来。
禄东赞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你们两个争来争去,那我看倒不如让她喝我的血算了!”
“不行!”李治和杨煦这次倒是同声同气了。
巴古坐在他二人中间,皱着眉道:“不过是输些血,也值得这么抢来抢去的?我看你们两个也不用争抢了,你们两个都为她喝血不就行了。”
李治和杨煦听了,却都不愿第二个喂血,当下二人几乎同时割了手腕静脉,将血送到武照唇角,让她吮吸了几口。
禄东赞摇头叹了一声气,闻到帐篷外飘进来的草药味,便索性转身出帐篷去了。
武照昏迷之中只觉双唇干渴,突然有黏液入唇,她迷迷糊糊之中只是本能的吮吸吞咽着,直到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尝到那股血腥味才停下口来。
睁看眼睛,看到映入眼帘的两张绝世面孔,武照顿时一愣。
“你醒了?”李治微笑向武照道。
然而武照的目光,却早已锁定在了杨煦一人身上。
李治心中眼中划过一抹痛楚,看着杨煦将武照扶起身来,却只是垂眸涩然一笑。
此时禄东赞正好把药煎好了送起来,见武照已经清醒,便笑着道:“这是我亲自看的火,你可得喝得干干净净的,别给我剩下!”
武照勉强一笑,伸手便去接药碗。
“小心烫……”禄东赞交到武照手中,小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