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出了屋门之后,才觉得事情棘手。
一旁院落的交击声喊杀声时不时都会传过来,但是自己这里却是安静异常。
赵骁本能的将身子隐在了立柱之后,但是屋门外的灯笼已经将自己暴露了,一支弩箭十分迅疾的就射了过来,插在立柱上,尾羽颤抖不休。
刚刚出门的赵夫人听见动静猛然一怔,非常迅疾的退回房内,下一刻,一支弩箭就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擦出了点点火星。
“来者何人!所为何来!”
无人理会。
赵骁高声呼喝的同时,不停的朝自家夫人使着眼色,用嘴型比划着想要表达的内容。夫妻一体甚是默契,赵夫人立刻从房内取出一支发簪,将立柱旁的灯笼打落。接着背靠门板,用刀背反射火光,帮赵骁探明院中情况。
顿时又是破空声袭来,赵骁连忙厉喝:“弩箭厉害,快离开那!”
赵骁话未完全出口,就已经意识到怕是来不及,连忙祭出龙胆枪,携带破空之势正好将那支弩箭击落。
而这时赵夫人才反应过来,向前翻身一滚。
“我知道他在哪了,将那三石弓取来。”
远远地,一个颇带玩味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愧是赵大将军,居然能击落我的弩箭。”
“你是何人!所为何来!”
“能与赵将军打照面,孟某人三生有幸。”
“有本事堂堂正正与赵某一战,龟缩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嗤”充满不屑的笑声响了起来,“墨色兄弟会只讲究能否完成任务,顺利拿钱,明处杀人和暗处杀人,都是杀人,好汉不好汉的,不在乎。”
闻言,赵骁瞳孔骤缩。
墨色兄弟会是滕国的一个奇特组织,衍生自墨门,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这样的人存在了,只是当时并没有什么统一的训令,颇似一盘散沙。
他们经常做的便是杀手刺客一类的事情,在乎的只是钱是否给的到位,哪怕接到的任务是杀掉上一个雇主,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等冷漠至极的举动使得整个墨家都被世人诟病,就连当时的统治阶层都会因为墨门中的这类龌龊事情,而不愿意与墨家有过多的接触。
原本的历史上,墨家的消亡和这类人的存在不无关系。
赵骁所经历的历史,墨家非但没有消亡,反而立了国,而这个墨色兄弟会……就成为了一个非常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了,或者说是佣兵组织。
在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匪气,就是典型的军旅中人,其战力怕是相比滕国精锐,也不遑多让。
十余年前抵御卫国入侵时……赵骁曾请过他们……
原本想着用弓与他对射的赵骁,心中也忐忑起来,他们从不独自作战,此时只他一人暴露位置,必然一旁还伏有他人,此刻自己在明,真是头疼至极。
念及此处,枪尖一挑,破空声响起,下一刻另一串灯笼也掉落了下来。
赵骁顺势在柱后将它击打到了院子中央,借着那昏暗的灯火,赵骁看到了一个手持精致小弩的中年汉子。
“如此畏缩不前,可不像赵大将军的作风。”
“墨色兄弟会声名远扬,怎么不敢过来与赵某堂堂正正一战?”
“呵我们兄弟会,只看结果,不管过程。”
赵骁闻言牙关紧咬,不知道一旁院落情形如何,被人打了这样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一点点被吃掉,届时都围将过来,自己绝无幸理。
此时这里已经无任何光亮,赵夫人也已经手持硬弓悄悄摸了过来。赵骁示意赵夫人退后,然后将弓拉满,弓箭对着灯笼一旁那个中年汉子激射而出。
也就在弓弦响动的那一刻,赵骁也感应到了两侧屋顶之上有机括声响起,连忙闪身避让。
那弩箭的来势极快,几乎是擦着赵骁的脚击打在这砖石之上。
赵骁咬牙,好狠辣的手段,好霸道的弩箭。
而远远的,一个颇为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赵微呢!找到赵微没有!我要亲手结果了他!”
是陈现,他也已经摸了过来,此处布局应当是主厅,赵微不可能在此处。
“你们怎么不去捉赵微?候在这里就能把赵微熬死了?”
那个孟姓之人嘴角一勾,瘆人的笑容泛起,姿态恭敬至极,只是语气上颇有几分玩味。
“陈公子拿了他妹子要挟他,还不愁他不出现?”
赵骁不认得陈现,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嘴上便低声同赵夫人道:“庆光武艺高,此时却没能过来,必然是被用同样手段了困住了,我在这里拖着他们,你先去帮庆光解围!没人知道你曾是河朔女侠,去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赵夫人郑重点头,正待离去,赵骁颇有些不放心,拉住了她:“多注意房梁上,他们的手段,通常会暗暗埋伏一个极为隐蔽的弩手,先把他拔了!他们所持,皆是滕弩,十步之内极难躲避,近身后出手一定要快!”
“放心,妾身的武艺,收拾一两个赵骁不在话下!”说罢,赵夫人笑笑,“且看我云消雨散如何力挽狂澜!事了可得给舍身摆顿庆功酒哦!”
“多大人了,没正形……速去!”
瞬间,赵夫人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如幕的夜色,昏黄的灯火之下,沉静且令人窒息的街道气氛之中,有一男两女两前一后,飞快的奔跑着。
坠在后面的正是温天,她没什么武艺在身,嘴上叫着慢些等等一类的话,却依然被赵微和石头越拉越远。
忽然间,石头突然加速,拦在了赵微身前。
紧接着,从街角冒出来一个人,双手抱着一柄剑,步履沉稳有力,不徐不疾。
顿时这街道中的气氛更加凝滞。
而温天也在三人对峙时赶了上来,看着慢慢走来的人,瞳孔一缩,连忙叫道:“快跑,他叫仇雨节,特别厉害!”
仇雨节闻言,偏了偏身子,看到温天后,冷哼一声:“胆大妄为的小丫头,今日可真是不凑巧了。”
话音一落,拔剑出鞘,一抹惊鸿一闪而逝。剑鞘随手丢到一旁,而仇雨节整个人仿佛一支离弦箭矢一般,冲来的速度比那剑鞘落地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可挡得住?”
石头知道自家少爷在跟自己说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