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当卫西看清对方时,他却又愣住。
只见孟江南因他忽然指向自己的利剑而惶然停住脚,僵直了身子。
卫西那双本是对她充满猜疑的眼睛此刻俱是惊诧。
若这条暗道一直往下都是圈套,她又忽然冲下来是为了什么?
楼明澈半眯起眼盯着孟江南,亦是想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她不是一副怕得要死不敢下来的模样?现在又跑下来做什么?
向漠北亦是不明。
孟江南则是睁大着眼惊惶地盯着卫西手中闪着白芒的利剑,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害怕得当即
朝向漠北求救或是连忙往后退去甚或立刻逃开时,竟是见得她继续朝向漠北走来。
哪怕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脸色发白得随时都会跌坐在地的软弱模样,然她却是稳稳地在向漠北面前站定,紧抓着自己的褶裙,尽可能保持冷静道:“嘉安,这镜苑的危险就只有院子里那些看不见的人而已,这暗道和暗道尽头的地方都是安全的,你们不会有事的。”
既然院中安全,那此处以及地下那处必然安全,因为赵言新曾亲口与她说过,这暗道只有他满意的人才有资格走,旁些腌臜之物不配踏足。
而在他眼中,院中那些看不见的人虽不至腌臜,但却不是“人”,不过是为他所用的“物件”罢了,是以他们只配呆在院子里,不配进入这幢楼阁,更不配进入他的“圣地”。
是以她即便不再往下去,嘉安也不会遇着危险。
“我的确是心有害怕,不敢下去。”孟江南知道除了向漠北,旁人都不会相信她,“但我绝不会伤害嘉安。”
她说后边这话时,不是看着向漠北,而是看向楼明澈与卫西。
楼明澈方才的话她听得清楚,卫西怀疑她,她知。
她不是气也不是恼,若换做是她,她也不会信任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也不在乎他们如何看她,她只要嘉安相信她不会害他,不会让他置身危险之中,就足够了。
看向漠北的眼神及面色与方才无异,并无疑她之意,孟江南才又道:“赵家大公子若是藏着宋大官人,他们二人此刻定在这暗道尽头,赵大公子不曾习过武,但他有随身带暗器的习惯,以卫侍卫的身手要防住他的暗器当是轻而易举之事,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危险之事了。”
孟江南说着,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向漠北的衣袖,本是想劝他与自己留在画屏外等就好,可转念又想到宋豫书与他乃是至交,是以她再张口时只是关切道:“虽然赵家大公子没有身手,可是嘉安你也千万要当心。”
“嗯。”向漠北本只打算点点头,可低头瞧见孟江南紧抓着他衣袖的葱白指尖后,他却是脱口而出道,“我还要同你去吃糖水不是?”
这话一出,他自己先怔住了。
孟江南这回没有着急慌乱地收回手,而是用力点点头,将他的衣袖抓得更紧,稍加迟疑后又道:“嘉安,我……想去做一件事。”
向漠北微微蹙眉,似是已想到她欲说之事是哪般:“为孟家所请之事?”
孟江南紧抿着唇,未有再迟疑,而又再点了点头。
向漠北默了默,沉声道:“待我寻着泽华,我与你去。”
只见往日里不管他说些什么都乖巧点头的她此刻竟是摇了摇头,轻声却坚决道:“此事我想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