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似笑非笑，端视顾东篱良久，才平铺直叙的开口：

“当今主上多疑，性子剌戾，喜怒无常，他与暗王分庭抗礼，不睦已久——凤澜舟逃离九州朝廷，投奔早就与他一刀两断的生父，这件事朝廷议论纷纷，主上自然会拿此大做文章，甚至想要激怒暗王，行为不矩，便有借口诛杀剿灭。”

暗王，便是当年坑杀手足同胞，将西陲十二郡拱手相让，叛入西戎的凤将军。

也是澜舟的生父，他少时信念的建筑者，更是一手摧毁的人。

可以说，西戎皇廷死灰复燃，最大的功臣就是凤将军，没有富饶的十二郡作为根基，就靠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的旧皇都，西戎如何建朝？

而且现在的主公姓雷，从前是皇室旁支，不姓白，从根本上说，皇室早已改朝换代。

新朝立，敕封功臣凤将军为暗王，相当于割让了半壁江山，一明一暗，分庭抗礼。

不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所有帝王的一贯套路，根基稳了，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明争暗斗就此展开，一个主战，一个主和。

雷主公身上没几两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却卯足了劲征兵操练，对着九州边境虎视眈眈，反而是军旅出身的凤将军，醉心荣华，表面上马放南山，不喜交战。

明暗双主，必须政令合一，才能真正事实起来。

所以对九州用兵之事，一直拖拉着，成了两个人最尖锐的矛盾。

顾东篱听白鹭娓娓道来，一下子就窥破了事情的关键之处，她冷言道：

“主公的算盘太响了，一旦朝廷用兵，主帅非凤将军不可，明知道不是汉军的对手，还要派军上去送死，他要的不是九州疆域，而是要凤将军的命。”

白鹭含笑不语，双手交叠搁在膝上，目色沉沉。

顾东篱径自开口：

“凤将军也不是傻的，他当年投奔西戎，就为了享乐，现在年弱老迈，何苦把命葬送在前线？再者，西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没有百年安澜，如何再起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