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很简单,春晓炒了两个素菜,外加一分牛头罐头,这倒也不能怪她,刚搬过来,冰箱还没填满,也没有什么可做的。
但是郁行规却难得多吃了一碗,要不是真的吃不下了,当杨舒舒给他又盛了一碗时,他或许真的会撑下去。
“哎,你这年纪吃这么一点饭不科学啊?就这饭量,怎么长这么高的?”杨舒舒伸手拍了拍坐在身边的郁行规的头顶,然后又掐掐胳膊:“啧,怪不得呢,吃的那点营养光往长长了,这皮包骨啊。”
郁行规平时别人说话很少搭话,就算是明知道是跟他说的,他也很少开口,可是这时他却不由自主地给自己辩驳了一下:“我……有喝牛奶,每天晚上都喝的。”
杨舒舒看着他认真地强调的样子,感觉挺萌,便伸手掐了他脸一下,发现手感真不错,一个男生皮肤这么好,很没道理,于是她措机打击了一下,同样在一桌吃饭的春晓。
“哎,春晓,小郁这皮肤比你都好,你往后可得加油啊。”
春晓抬头瞪她:“你给的工资太少,买不起化妆品。”
“这你得找良叔,你的工资不归我管,不过化妆品堆出来的皮肤,和小郁这纯天然的可不一样,你来捏捏感受一下。”说着,她又捏。
春晓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看着被她捏着不敢乱动的郁行规,眼前发生的事太不科学,她隐约记得刚来牧家上班的时候,有一次看到牧淑雅和郁行规说话,当时可能想表达一下母爱,伸手想要拍拍儿子的头,结果直接被儿子给避开了。
她就想,要是让牧淑雅看到连自己都不让碰的儿子,被另外一个女人这么搓圆捏扁,还这么老实的,不知道什么心情,估计得更恨杨舒舒了。
郁行规老实坐在那里被捏,垂着眼,很害羞的样子。
他平时很少说话,虽然在上学,但一个星期顶多也就去了两三天,平时从来不参加学校举行的团体活动,在学校没有朋友,同学从来没有主动欺负过他,但冷漠有时候也是暴力的一种,这就让他更加的不敢主动去接近人。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这么接近,在杨舒舒伸过来来的那一瞬间,他是想躲避的,可是他硬生生地忍下了,他不想看到那张明媚的笑容消失,更不想在那张脸上看到厌恶。
那天,她在医院的顶楼拉住了他,对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在他永远沉闷黑暗的心底注入了一道光,他的父母每天只会告诉他,你要有多优秀,你要赢过谁,你要抢到什么,你要做到什么,你要去讨好哪个人,你要去恨哪个人,在他们眼里他并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为他们所用的工具,好像他活着与否并不重要,只要能起到作用就可以,甚至不用有自己的思想。
那天,杨舒舒同样也是告诉他要活着,而且是为别人活着,可是她的话却让他明白了,即使是为别人活,他也要活出自己的模样,因为那个人的生命是那么的鲜活多彩,如果他没有自己的色彩,就会对不起那个把这个世界让给他来看的人。
在听到那样一段话之前,他不知道多少次再次想到了死,他知道自己死了人,会对不起救了自己的那个女孩儿,可是他忍不住那么想,因为他活着什么也做不到,甚至连帮她照顾自己的亲人都没有办法。
可是二嫂的话让他明白,他还不是什么都不能做,那个女孩儿有梦想,那么多美好的梦想,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二嫂的话就像代替那个女孩儿,把他所有的梦想都传给了他,让他去继承那些梦想,让他终于明白,生命不是一个人的事,至少他的生命不是,他不精彩,但他得代替另一个生命去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