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暖,就那么漫过时间长河,轻轻敲响自己久闭的心扉,放出不通世情不谙六情的遗憾与无措。在遥远斑驳的历史深处,让自己也能与这人间草木共一份天长。
看着鲁太医的眼睛,姜斋觉得一句多谢,是对鲁太医善意的侮辱,”不会跟您和柳郎中客气的。”姜斋脸上扬起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笑,靥起的双颊漾起梨涡。
姜斋又跟鲁太医聊了几句,知道平时是怎么医治士兵伤后的高热,先用烈酒擦身,再熬上退热的汤药一剂,然后就全凭伤兵自己的气运了……
日头渐渐浓烈,高高挂起在东方,外面枝桠上的冰花变得有些透明,踩上积雪也不是之前那般坚硬硌脚。
“太医,我之前住的隔间还在吗?”姜斋捏了捏手指,后背有些发烫。
鲁太医正兴致勃勃跟姜斋说着,眼里火花迸发,眼睛亮晶晶的,此时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听到姜斋的问,愣了一下回答道:“在啊,我专门吩咐营护不要随意进去,怎么了?”
“没事,我有东西可能落下了,一会儿我去找找就成,”姜斋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鬓间透出些汗渍。
“成,丫头,往后你就还住那屋子吧,搬来搬去麻烦得很,”鲁太医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意犹未尽,看了看格子窗外的天色,“哎呀,这个时辰了。“
鲁太医拍了一下脑门,“我去看看新回来的药,丫头,你随处看看,我就不陪你了啊。”
“太医慢走。”看着鲁太医离开的身影,姜斋去到以前的隔间里,看着如旧的装饰,莫名地有些怀恋,脱下外面厚重的棉袄搭在床边。
看看自己走之前还在研究的药方,姜斋指尖一勾躺在木床上,看了一会,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身。
想起宣霁说已经得到姜家的线索,是什么呢?
据姜斋所知,大伯姜林苏户部尚书主管全国户口、赋役方面的政令。这确实是一个肥差,极容易腐败,可不代表包括一手推动改革,造福四方百姓的姜林苏。
姜琛临危受命,马不停蹄地就去灾地,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这些都是从姜琛寄回来的家书看到的。
姜斋本不知道,是大伯拿着家书与父亲姜林越讨论姜琛遇到的难题,刚巧小姜斋在去送茶的时候,父亲和大伯不在,在桌案上看到大哥的家书,便抽出来一一看了。
信上姜琛显得十分焦头烂额,可能是在家人面前,便没有多加掩饰,根本就不可能是罪名上写的毫无作为,贪赃赈银。
听五姐无意说道,大哥甚至还动用了自家庄子上的钱补赈灾缺钱的窟窿。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甚至可以在世人面前混淆视听,天子面前只手遮天,将姜家这个望族朝夕覆灭。
是姜家挡谁的路了?
姜斋模模糊糊又眯了一会,怕受寒不敢在这躺太久,仔细整理好衣物、药瓶,将药方放回桌案,收回手时,手背碰到之前随身携带的荷包。
掂了掂,姜斋将它又放回内侧的衣袋里。
同柳郎中打过招呼,姜斋看看时候还早,想着自己回来几天了,都没来得及去看江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