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里的红梅败了,顾卿安到时,魏潇正立在书房内看那残梅。“这几日化雪,到处潮得厉害。”魏潇拨了拨梅枝,“你那宅子住不了人吧。”
顾卿安最近确实在为此事发愁,他轻拉了拉领口,换着鞋说:“院子已经淹了。”
“公主过去了?”
这些在公主做这些事情居然勤一些!
“随他去吧,公主愿意!”更何况有温淮容在,有些事情事半功倍。
“五年前我打那过,老太师就提过官沟的事情。”魏潇回身,“不想这么久了,竟没有个人去解决。”
“反正泡坏的都是下烂的贱种,解决起来还费时费力。”顾卿安面上嘲讽,“谁情愿干。”
“你不是准备干吗?”魏潇看着他,走过来,“今年你是摄政王,有什么功绩考核,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满朝武都要抢着干。大功劳一件,还能捞不少油水!”
“我看未必。”顾卿安扶着壁要踩上席子,却被魏潇挡住了,他眼眸上挑,说,“嗯?”
魏潇俯身拎起顾卿安的靴子,在皮面上摁了几下,说:“油水怕是没有了,泥水倒是不少,你这么开心吗?公主去了,二公子也去,同样跟过去的一定会有太子,有太子在,哪里有油水呢?”
顾卿安净袜湿了一半,魏潇叫人生上炭盆,把屋子里烧热了。顾卿安今日面色不好,原来是给冻的。
“太子一定会去吗?你这么确定。”顾卿安挪开脚,不许魏潇抓,他垂眸看着魏潇,道,“东大街低洼地都是些贫窑子,现在全给泡脏水里了。”
公主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二公子让他们去,公主做的事还不错,至少没在让他们继续觊觎着。
“找到方向了,”
魏潇就这么蹲着身,仰头说:“那些窑子平素都是不挑客的,什么人都接,几个铜板随便用。税银根本交不起,年年逋欠,户部下边数铜板过日子的人也不是东西,专门有心晾着他们。”
“还有民区也给泡了。”顾卿安说道。
“都习惯等着,等到过了春就没事了。”魏潇起身说,“办事的人不少,但情愿办没功绩的事的人太少。今日散朝了也没用饭,一道去吃吧。”
丫鬟来给顾卿安备了木屐,他趿着木屐也没魏潇高。魏潇看他着着净袜的脚踝纤细漂亮,便又想起了他过去一直那么辛苦的活着,如今也算是展现出他的才能。
不过也只是稍微一点。
“过年也没见你胖。”顾卿安推开门,带着他向外走。“跟在公主身边。吃的不好吗?还是公主说了什么?你还在……吃药吗?”
“没有。”魏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忙得日日只睡两个时辰,”顾卿安轻磕了磕木屐,“原以为少卿只是个闲职,谁知你又升职了,看来公主说了不少话。”
“公主要是保不住我,”魏潇侧头,“我要不趁早换了她,跟着你可好?”
“那估计连两个时辰也睡不到了,”魏潇跟着他,“朝中如今还剩下的人,多半是子承父业,靠祖宗赏饭,看不上公主的那点油。”
这几日正在化雪,院里也湿漉漉的一片。魏潇跨过水洼,回过身,看了顾卿安一会儿。
“公主如今,不好吗?”
好是好。
就是太容易出事了?
前几次……江北涛…秋猎…曼陀罗花粉…阿拉亚…黑市…天牢等等这么多事,生生把公主的名声拉出来了
顾卿安趿着屐,月白的袍摆不提着就得往水里跑。此刻天已暗,白俏的月亮搭在遥远的天边,衬得周围清亮亮的,也衬得顾卿安映在水洼里的倒影又薄又好看。他一边说话,一边专心看路,没留神魏潇停下了,犹自掀了白袍,从那头像孩子似的跳过来,正跳到魏潇跟前。
魏潇想也不想,俯身抱着他的腰,把他扛上肩头。木屐滑落在地上,魏潇拎起在上,就这么一提木屐,一圈着人往上回吃酒的屋子去。
楼从白也在这,不过他们不认识楼从白,太久没见。楼从白黑了不少。
仇若退了几步,冲后边的侍卫打势,把院里的人无声挥退了。屋顶上的玉言冰没敢出声,露着双眼看着仇若,嘴角飞到天上似的看着二公子扛人。
邱婕西各蹲一个檐牙,不约而同地喝了口酒。
“刺激了!”
就是负责盯梢,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看来公主说的话是真的!!
“早上看着脸色不好,”魏潇说,“这么烫,病着呢吧?”
顾卿安伏在他肩膀上,望着地上的月亮,说:“……兴许吧。事多了就累了!”
“这些……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魏潇上阶,踢开门,“命最金贵,都是一样的。”
“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顾卿安落地一片柔软,他注视魏潇,“小病,睡一觉就好了。”
魏潇没看他,自个儿脱了鞋,再褪了外衣。丫鬟们鱼贯雁行,在小几上摆盘上菜。
顾卿安净完,又想去拉领口。魏潇从侧边探给他拉了,用指轻拨开衣领,见着点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