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转瞬即逝。C城的气候炎热,即使已经入秋,气温仍高居不下,天气预报倒是说国庆节要降温,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降温。 秦安歌婚礼在十月五号,前几天她随父母和姨妈舅舅们回了乡下看外公外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家有两个宝呢。 要说许芝芽这一生佩服的人,她外公就是其中之一。外公身体不太好,自七十岁之后,经历了大大小小四五次手术,可以说求生意识很强了。老人身体不好,舅舅想把他接去城里,方便照顾,外公本是答应的,几家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轮流照顾,结果住了没一个月,囔着闹着要回去。跟他说什么都不听,没办法,只得又送回去。所以节假日时,大家有空没空都要回去看看,索性离得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许芝芽醒时看着外边的太阳,想着秦安歌真会挑日子,昨天还阴雨绵绵,今日就艳阳高照。她穿了一条浅青色及膝长裙,脚上配了一双裸色高跟。其实还有一条裙子,她没敢穿,表姐说:“你就穿这条V领的去,身材凹凸有致,领口影影绰绰,绝对成为亮点。” 许芝芽掐着时间点去的,提前半个小时,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 到达酒店时,酒店一楼有人八十大寿,热热闹闹,人群来往,她茫然地到二楼,看见秦安歌穿着婚纱站在门口等着婚礼开始。她旁边还站了一对中年夫妇,脸上带着喜庆的笑,是秦安歌的父母。 秦安歌整理婚纱之际看见了她,大声唤她过去。许芝芽笑着点头,把红包递给坐在礼桌里边的人,便走到秦安歌身旁,祝福道:“安歌,新婚快乐。” 秦安歌同样笑着说了谢谢,并说:“我现在来不及招呼你,你先进去,有人安排你坐哪儿。” 许芝芽从侧门走进大厅,厅内人满为患,装潢富丽堂皇,水晶吊灯,席台上布置得让人眼前一亮,浪漫温馨,屏幕不停播放两人婚纱照。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时有点不明白自己来这里的有何意思,迷茫中,眼前走来一个人,穿着深紫裙子的中年妇女,主动问她:“姑娘,是来参加程砺和安歌婚礼的吗?” 许芝芽见她胸前带了一朵红花上面印着母亲二字,回答道:“阿姨,我是安歌和程砺的高中同学。” 紫裙妇女听闻点头,笑眯眯对她说:“高中同学啊,来来来,阿姨带你去。在前面呢。” 两人给高中同学安排了两桌,新娘一桌,新郎一桌,她有点不知道自己属于新娘那边,还是属于新郎这边。秦安歌是艺体班的学生,当初艺体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去考前集训,剩下的三分之一就被安排到了文科各班进行短期学习,秦安歌被安排到了她们班。正犹豫之际,一声“许芝芽”在嘈杂的环境中凸显而出,她随声望过去,黄量正对着她招手:“过来坐,刚好还有一个座位。” 有黄量在,许芝芽就没有那么不自在。许芝芽打量一桌人,没有唐极,紧张躁动的内心有了这个认知,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缓下。这一桌坐着的除了几个高中同学还有两三个陌生的面孔。 许芝芽逐一打了招呼,落座在黄量一边空着的位置上。 刚坐下,黄量看着她的眼带笑意,许芝芽打量自己,没什么不对劲:“你看着我干嘛?” 黄良感叹道:“老同学嘛,好久不见了,多看两眼,你还真没怎么变。”说完,牵起右手边肚子隆起的女子左手,给她介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语气中皆是自豪。 许芝芽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通知我?”她打量眼前这个穿着孕妇装,一脸幸福的女子,想到了同桌,曾经她和黄量信誓旦旦的约定以后一定会走到一起。许芝芽还一脸认真的承诺:“你们以后如果结婚,我就送999,但是仅限结婚对象是你们俩,不然一人一个999,我岂不是很吃亏。”现在看来,不管是她,还是同桌和黄量,都没有做到。 “好久了,当时在企鹅列表没找到你,就想着你怕是为了一个人,把我们都删了。”黄量眼中带着调侃,揶揄她。 许芝芽闹了个脸红:“年纪小不懂事,处理事情没个分寸,后来想把你们加回来又找不到你们的企鹅号了。”那个时候,她和唐极分手,把同桌也惹毛了,行为处事很是极端。 黄量本欲还说些什么,大厅里的音箱传来司仪试话筒的喂喂喂和拍打话筒的噗噗噗。婚礼要开始了,酒店服务员也开始上菜。 西装革履的程砺站在台上等待着,许芝芽的心又扑通扑通剧烈震动起来,她看见了站在程砺身后不远的唐极,他是伴郎。许芝芽不愿再看他,移开视线之际,正瞧见唐极幽潭般的深眸与她碰上,许芝芽感觉心有一瞬停止了跳动。她怔愣两秒,移开视线,垂下了头。 一旁的黄量了然的看一眼许芝芽,望向唐极,遥远的距离两人对视,达成了眼神之间的交流。 仪式开始了,大厅经过司仪的调动下,变成神圣庄严的礼堂,新娘在司仪的颂词下,挽着父亲缓缓前行。二三十米的花毯从大厅门口铺至席台,父亲领着女儿,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到今天送她出嫁,高兴之余有些感慨万千的惆怅,一生不苟言笑的父亲红了眼眶。 新人交换戒指,喝交杯酒,礼毕。接下来就是新人挨桌敬酒的时候了,许芝芽终于可以吃东西,早饭没吃,早就饿了。 许芝芽所在的桌子比较靠前,新人很快便到了这一桌,许芝芽端着红酒杯和桌上众人一齐起身,说着并不整齐的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语。 唐极执酒一口喝下,在程砺身旁,带着浅浅的笑。目光有意无意扫向许芝芽,她个子矮,穿着高跟鞋也不及他的下巴,一条大众裙子,但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亮眼。刚还有人问她是谁,有没有男朋友。 她和唐极隔了一个桌子的距离,刚刚一个对视都能让她心潮澎湃,别说现在离这么近,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心里狂跳,端酒杯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新人去了别桌,许芝芽重新坐下,为了抚平内心的动荡不安,她将杯中剩余的液体,一股脑全喝下。 黄量看得胆战心惊,劝解道:“许芝芽,你别喝那么猛。” 许芝芽觉得黄量就一伪君子,嘴上说着红酒后劲大,手上还继续给她杯中倒。许芝芽心里闷呀,一杯接着一杯,看得黄量有点不敢给她倒酒了,直至吃饭接近尾声,一瓶红酒已经见底,许芝芽面色有微微红润。 黄量老婆对于老公一直给一个女孩子倒酒看不下去了,夺过许芝芽面前的酒杯,绵言细语:“黄量,你不能再给她倒酒了,待会儿喝醉了。” 黄量哄着老婆:“没事的,宝贝儿,这货可会喝了,毕业晚会那时,一个人解闷,抱着酒瓶子在酒店,把年级关系好的人走了个遍。这里头可有个好故事,回家讲给你听。”说罢,从她老婆手中拿过被杯子,继续给许芝芽倒酒。 许芝芽微微发晕,听了黄量说的话,扑哧一声:“黄量,你媳妇儿怀着孕呢,不适合听这种故事。” 语毕,黄量对着她欲言又止,就听左上方有人喊道:“黄量,你个怂蛋,跑那桌去干嘛,快过来喝酒。” 许芝芽顺着看过去,是高中班上打篮球的那几个,还有几个不认识。几年时间,大家成熟了,眉目间褪去了稚嫩。 黄量对他老婆说过去看看,起身径直过去。 黄量一走,他老婆就坐了过来,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一本正经的做着自我介绍:“你好,许芝芽,我叫苏梦梦。” 听她说话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很温柔,少了同桌的张牙舞爪。同桌性格强势,经常与黄量闹矛盾,黄量需要哄起码一个小时才能哄得同桌开心。苏梦梦看起来不是那么作的人,或者这才是适合黄量的人。年少时候的梦啊,带着心酸,尝着苦涩,真正成熟起来,那些不可一世的行为,对自己嗤之以鼻。 “你好。”眼前这个怀了孕的女孩眼睛带着纯净,没有成人世界的复杂繁琐,许芝芽问:“你吃饱了吗?刚都没见你吃多少。” 苏梦梦甜甜一笑:“吃饱了,我早上十点钟的时候喝了一杯牛奶和一块蛋糕。” “吃饱了就好。”许芝芽说着将杯中红酒喝下。 刚一咽下,黄量走了回来,拍拍苏梦梦的头:“老婆,你在这里坐着等我,那帮狗子让我把许芝芽叫过去喝酒。” 许芝芽一听,抬头看他,皱眉道:“叫我干嘛,又不熟悉。” “哪儿能不熟,那桌你起码和四个人一起喝过酒。”她记得,和唐极交往的那两个星期,和他关系极好的朋友吃过饭,喝过酒。 她现在还去喝,算什么呢。犹豫间,许芝芽的借口还没想出来,那桌过来一人:“许芝芽,今个儿程砺结婚,喝酒图个高兴嘛,走走走。”汪俊霖,篮球队的替补队员。喝过酒的其中之一。连句寒暄都没有,直接劝她过去,怕是喝得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