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琛眉眼凝重,瞬间想明白了许多。
所以……他从前的猜测是对的。
纵然不知道贤妃为什么要害顾昭蘅,但会选择对他下手,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也可能是因着他的警惕性确实还比不上父兄。
所以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周筠很清楚他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下手。
他若不动手,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钟远琛清楚又明白。
但他并不打算要跟着这样的一个人耗费太多的心神。
那有些不太不值得了。
顾行泽略略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母妃果真还是太过急躁了些,现如今本就是该低头认错的,哪里是要与皇后相争的?更何况,皇后娘娘方才,也只是想要柳同甫受的罚更重些罢了。
可在这,顾行泽又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出言提醒。
除非他想要彻底的惹恼了皇帝。顾行泽可没那个意思,他半点都不想被他父皇厌弃,他还想要“建功立业”。
如今只能是希望他母妃能够听进去他的话,不要在这个当头再闹出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儿了。把情况搞的更糟糕,吃亏的也还是他们自己,何必呢。
今日本也不是为了宁妃而来,皇后又向来懒得搭理她,见她肯低头,便也松了口,“你能如此想便好了。”
那嗓音里的敷衍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宁妃的眼眶登时便更红了,身形都晃了晃,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顾昭蘅:“……”
真是没想到,瞧上去端庄的皇后娘娘,也这般会嘲讽人啊。
她还与宁妃向来不和,非常明白怎么才能更戳宁妃的心。若是旁的只怕宁妃也不会太在意,可皇后那副不甚在意的态度,大约是把她给刺激惨了。
果真这宫里就没一个简单的。
不过这样倒是正好能解释某位殿下那身气人的本领是从何而来的了。这都得归功于皇后娘娘的言传身教啊。
“你既是知错了,那便也起来罢,”太后轻哼了一声,心底虽说不情不愿,却也跟着一起松了口,“顾行泽也起来罢,莫叫旁人说哀家是恨屋及乌。”
无论如何,宁妃与顾行泽都没有真的参与其中,她若当真为难他们母子,只怕来日便会传出她家阿蘅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得太后宠爱便胡作非为的流言。
左不过来日方长,想要收拾宁妃母子也不急于一时,太后旁的或许没有,可她有的是功夫。
这深宫漫漫,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是。
顾行泽又磕了个头,这才依言起身,恭敬的姿态做的足足的,“本就是孙儿犯了错,受罚是应当的,不敢心生怨怼。”
皇帝揉了揉额角,眸光复杂的望着顾行泽,“扶你母妃坐下罢。”
到底是他宠爱了许久的人,便是如今渐行渐远,相顾无言,皇帝还是狠不下那个心来。
“臣妾谢陛下,”宁妃袅袅娜娜的又给皇帝福了福身,顿时眼睛也不红了,身子也不晃了,甚至还朝着皇后笑了笑,这才任由顾行泽扶她坐在了一边。
太后看的直皱眉,愣是没料到宁妃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你可差人去柳国公府了?哀家都到了,他们怎的还没来?”太后皱了皱眉,嗓音不轻不重的问道。
她如今对柳国公府可谓是半点耐心都没有,更是不喜欢宁妃方才挑衅皇后的那个模样。
“母后,是柳国公府离的远了些,”皇帝哪里不知道太后是故意的要敲打敲打宁妃?
不过倒也是,这还当着他的面,宁妃竟然便敢对皇后不敬了,那背地里皇帝皱了皱眉,也没心思安抚宁妃两句了。
顾行泽心底叹气,他竟不知道自家母妃究竟在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母妃是不是与他有仇。这等时候,竟然还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哀家还用你来教?”太后冷冷的瞥了宁妃一眼,毫不掩饰她就是故意的。
顾昭蘅瞧着气场全开的自家外祖母,心底一片酸软,算起来,这也是为了她。
若不然,她皇祖母这时候应当是还在寿安宫舒舒服服的歇着呢,哪里会与她一起来回奔波。也是难为她老人家了。
宁妃的那点子小心思,还不值得皇后放在心上,左不过谁倒霉谁知道,她又不疼不痒的,乐得看宁妃笑话。
只怕宁妃与顾行泽并没有那个说话的心思,顾昭蘅神色淡淡的在他们的方向瞧了瞧。
其实满打满算,顾昭蘅也只见过顾行泽三回,今日便占了两次。
但她对顾行泽的印象倒还挺深刻的。
她原还以为的宁妃扮猪吃老虎,看着横冲直撞,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可今日一瞧,她倒的确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一喜一怒皆放在脸上便也罢了,做起事来当着是不大考虑后果。若这也是她装出来的,倒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这又没有什么好处,还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麻烦当中,根本没有意义。
可还能有谁能教顾行泽那些?他总不能当真是自学成才的罢?
“阿蘅瞧什么呢?”钟远琛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
钟远琛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家阿蘅的动向,这小姑娘已经瞧了顾行泽那边很久了,还时不时的皱皱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某位小心眼的殿下只觉得自己有些吃味,不由得出声来换取她的注意力。
顾昭蘅:“”
大魔王身子一僵,颇为心虚的转过了头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她怎么就给忘了自己身边还有某位殿下在盯着?怎么就忘了她们家的这位殿下又小心眼又难缠?
大魔王轻咳了一声,“我没怎么来过承乾殿,对这的布局有些好奇,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瞧我二皇兄?”钟远琛咬牙切齿道,“二皇兄哪里有我好看?”
钟远琛倒不至于那般小气,连顾昭蘅看旁人一眼都要管,只是他家阿蘅瞧着那边已经出神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