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离开我们了。”陈墨瞳伸出纤细的小臂,一只哀鸣的白鸽扑腾着翅膀,缓缓落在她青葱般的手指上。
她的目光扫过白鸽柔软的羽毛,声音淡淡的,“每一次有人离开我们,教堂都会飞出鸽子来,这是哀悼。”
“是吗?”纪言看着草坪上起落觅食的白鸽,轻叹了一口气,“希望我死的时候,这里依然会有白鸽飞舞,青草飞扬。”
陈墨瞳放飞白鸽,侧头看向纪言,“你为什么要来卡塞尔学院?”
“为了你。”纪言轻笑。
陈墨瞳盯着纪言的眼睛,目光如剑,似乎能穿透纪言浅黑色的美瞳,看到他那双瑰丽的玫红色瞳孔。
“你和我,勉强也能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很了解你。
你确实曾经喜欢过我,但是,现在,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再会的欣喜。
你很彷徨,很孤独,很惶恐,很纠结……
你不是因为我来到卡塞尔学院的,你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那你就当做我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好了。”
纪言笑了笑,他看着表情严肃的学生们从四面八方的建筑里走出,他们低着头,轻声为离去的人做着最后的祷告。
“真好啊。”纪言低声呢喃,他对这样死去的人,居然有一丝丝的羡慕。
刚才,从墓地的“幻觉”中退出来,他浑身发冷,身体微微颤抖,一颗心就像坠入了冰窖。但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他是因为孤独。
一个人最终埋在归墟那种世界尽头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唯有风云与黑海相伴,那该是多么孤独的一件事?
“师姐,我还有事要忙,暂时先走了。”
纪言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调戏陈墨瞳了,他朝陈墨瞳摆摆手,穿过盘旋的白鸽,羽毛纷纷扬扬的落在他身上,远远看去,像是披了一身孤寂的雪。
陈墨瞳看着纪言离去的背影,忽然愣住了。
曾几何时,她也像纪言的背影那般无助寂寥,仿佛孤身一个人坐在漆黑的井底,头顶是方寸的天空,似乎抬手就能触及到,但是无论怎么跳,怎么爬,天只是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遥不可及。
那时,她多么期望有一个人能够伸出手,拉她一把,把她从那口井里拉出去。
可是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孤独在井底像敞开的酒一样,陈酿越久,越是苦涩。
……
刚回到宿舍不久,纪言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了维多利亚的声音。
“你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你是说,青铜城任务死伤的消息?”
“嗯,参孙把我们放进去的假骨殖瓶当成了真的,追着摩尼亚赫号跑了近两百公里,最后被压在了两千多吨的船闸下面。
叶胜和酒德亚纪重伤,曼斯被溅射来的龙牙刺穿了手臂,性命危在旦夕。
四个执行部专员和操控摩尼亚赫号的水手被溅射的鳞片和参孙的吐息触碰到,当场死亡。
刚才,昂热坐着直升飞机去到了三峡,把这些重伤的人带到了当地卡塞尔投资的一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