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是太子?”
有人终于醒悟,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夏侯淳不敢置信地道。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夏侯淳不是个草包么?”
同伴撞了一下那人,他脸色一红,呐呐不敢言。
众人看向夏侯淳,目光之中似有戏谑、讥讽以及不屑之色。
沁州之事并未传至此地,故而并不知晓夏侯淳曾大展神威。
即便有所耳闻,也是付之一笑,哂笑摇头。
太子力敌堂堂真人境?还斩杀两位?
你确定这不是在说笑?
您传这谣言能再逆天点么!
慕容烟看向夏侯淳,目中似有探询之色。
面对宴中奚落嘲讽目光,夏侯淳一脸平静。
心如止水。
他看向那个真假不知的萧少,不言不语。
萧少心中恼怒,也有些忐忑,莫非自己这伪装,被他识破了?
不过,只要一想要萧少在后面看着,他便暗自咬牙撑下。
他打起精神,对着夏侯淳似笑非笑地言道,“素闻太子殿下德才兼具,名冠太康,故能辅佐陛下掌执朝政内外,方致我大靖上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呐。”
众人心神凛然,暗自吐舌。
萧少这话,可真是字字珠玑,句句藏雷啊。
有人咧嘴一笑,戏谑言道:“萧少所言甚是啊,我大靖储君之贤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其同伴假惺惺地附和道:“是啊,毕竟咱们太子殿下可是领兵宫变的大功臣呢。”
话音刚落,当即响起一阵噗嗤大笑声。
有人摸着下巴啧啧两声,“可惜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今却被贬谪幽燕苦寒之地,啧啧,也不知何日才能被召回。”
有人阴阳怪气地道:“召回?没死在半道上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召回,真是异想天开。”
“嘿嘿,那可说不准,或许咱们的太子殿下另有筹谋也说不定呢。”
不少人脸色微变,这话貌似另有深意啊。
慕容烟目光一瞟,轻飘飘地道:“他再怎么落魄,仍然是大靖太子,即便被废,依旧是当今陛下的嫡长子!”
“你们作为大靖子民,世代受朝廷恩勋与俸禄供养,而今却当众羞辱储君,这是想干什么,想造反么?”
众人大笑声戛然而止。
夏侯淳轻轻摁住她,抬眼看向萧少,“萧元正是你什么人?”
萧少笑容一滞,开口便是当朝宰相,他怎么接?
但他心中虽恨,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容满面地回道:“萧公何等人物,岂是小子所能攀附的。”
夏侯淳轻轻颔首:“那老家伙风流债极多,本宫还以为萧公子又是他的某个私生子呢。”
慕容烟扑哧一笑,忍俊不禁。
天心唇角一抽,这家伙太损人了。
萧少脸上笑容收敛,摆袖道:“太子语锋犀利,萧某人佩服,却是不知果真如传言那般眼高手低。”
夏侯淳微微一笑:“夏侯实力如何,萧公子试试不就知道了。”
萧少脸色微沉,此子居然敢当众向他发难,他莫非真有匹敌炼婴境的实力?
在他沉思间,夏侯淳偏头问道:“刚说到哪儿了?”
慕容烟犹如贤内助,柔声笑道:“说到这位萧公子的身份。”
夏侯淳一副恍然大悟,随即慨然道:“本宫离京时,他仍能一树梨花压海棠,而今尚能老骥伏枥,想必二十年前依红偎绿也不过寻常。”
此言一出,堂中人人面色尴尬。
夏侯淳敢直呼萧元正大名,他们可不敢。
慕容烟轻啐了一口,没个正形。
萧少心中愠怒,笑着摆手揭过,“殿下可真会说笑。”
他目光一转,落在天心与慕容烟身上,温醇一笑,“尚未请教两位姑娘芳名?”
慕容烟浅浅一笑:“不敢劳萧公子垂询。”
天心目光清冷,一脸疏离地道:“你没资格知道。”
夏侯淳暗中一乐,莫非这家伙要继承毒舌称号不成。
慕容烟第一次正眼看了下天心,眼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倒是萧少身侧有个湛蓝锦袍青年轻咳一声,轻撑纸扇,极其骚包的朝着慕容烟微微一笑:“这位姑娘有礼了,在下姓郝,名唤郝南仁,今日可否有幸共饮一杯?”
岂料慕容烟只是浅浅一笑,“太子妃你也敢调戏么?”
那人脸色一僵,直接瞪大了眼,“什么?”
慕容烟挽住夏侯淳胳膊,目光温柔,吐气如兰,悠声道:“本宫名唤慕容烟,乃南楚慕容氏第四代公主,夫君名唤夏侯淳,乃大靖国太子!”
她目光幽幽,如同重锤般落在那湛蓝锦袍青年身上,“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共饮么?”
全场霎时寂静。
那湛蓝锦袍青年脸色青红一阵,顿时下不来台。
夏侯淳心中暗笑,慕容这个性子,柔中带刚,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呐。
萧少脸上抹过一丝阴翳,此女竟然如此猖狂,丝毫不给他面子。
那个湛蓝锦袍青年同样面色阴郁,如同银钩阴沉脸色渐渐化为漠然。
萧少拦住那锦袍青年,转头深深看了眼慕容烟后,方才对着夏侯淳抱拳赔罪道:“还请太子见谅,方才是我等无礼,唐突了太子妃,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妃三字咬的极重。
慕容烟浅浅一笑,似有些羞赧。
天心则偏头凝视着她,似有刮目相看之意。
夏侯淳则不着痕迹地挡在慕容烟身前,对着萧少颔首道:“萧公子客气了。”
他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姿态,看得萧少眼皮子直跳,牙齿紧咬。
身旁的湛蓝锦袍青年则是眉宇直跳,青筋鼓起。
他真名自然不叫郝南仁,方才之语也确实是调戏慕容烟。
但他真是身份是姓崔。
大靖国高高在上的世族五姓之一!
清河崔氏!
萧少指着那湛蓝锦袍青年,笑言道:“太子勿怪,这位名唤崔晏,乃是清河崔氏族人,今日得闻殿下莅临我晋州,又适逢萧某人宴请崔兄,故而介绍两位结交一番。”
或许此话在旁人看来,乃是萧少做中间人,为太子夏侯淳与清河崔氏牵线搭桥。
崔晏虽只是支脉,但仍然不可小觑。
他们有与太子对话的资格,更可以与萧氏弟子把酒言欢,平起平坐。
不过夏侯淳今非昔比,别说你只是清河崔氏,你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放在眼里。
当然,倘若没有先前萧少的那番问责的话,结交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此事不可能发生在夏侯淳与萧氏身上,甚至不可能发生在晋州。
夏侯淳笑意收敛,淡声道:“结交?”
他瞅了瞅那崔晏,再转头看了看萧少,忽然一笑:“方才太子妃说的话,你没听见么,耳朵聋了?”
萧少愕然,“?”
夏侯淳上前一步,逼近萧少。
崔晏脸色一沉,正欲上前。
慕容烟眸子一闪,绣袍一卷,再轻轻一甩。
砰地一声。
崔晏直接倒飞出去。
鸿门楼中宴席翻飞,众人惊呼撤开。
夏侯淳则轻轻探出一手,意欲扼制萧少的脖颈。
“放肆!!”
一道怒喝声响起。
只见在萧少身后,忽然爆发一道强大气息。
观其修为,赫然正是半步炼婴境。
但此人尚未出手,便脸色狂变,身形毫不犹豫地朝着后面倒飞出去。
嘭!!
一道拳掌碰撞的无声冲击波,瞬间掀翻了整个酒楼。
引起了店小二与老板的鬼哭狼嚎与声嘶力竭的痛哭大叫声。
去年的本儿,全赔进去了。
出手之人,正是覆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