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几次站在屋门口往外望,听碧鹤说林墨审、林墨栩都被大伯叫到了书房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从书房出来后,都去祠堂院子里跪着了。
墨染心想:“大伯到底知道了多少?此事他持何种态度?”
手紧紧扣在袖子上,她极少掩不住神色,可此时脸上却有了担忧,难道不是他们将二姐姐送出去的?若他们极力反对,或是早早为二姐姐定亲,又怎么会.......不还是存了用女儿换富贵的心思?
当年越国侯世子进京,与二姐姐在春秋阁见了一面。两人流波宛转,隔着婷婷袅袅的舞女,舞袖翩翩之下,阵阵轻细乐声飘过。隔着轻烟熏雾,两人同时举起了酒杯,甜酒入腹,眼眸中透出一丝微笑。林墨衡从未在林墨染面前提过任何男子,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亦或是那位王爷、世家公子,可那次她叹了一句:“越王世子......善察人心,未知他才情如何;可这样一个懂得收敛锋芒,能不卑不亢周旋于群臣之间的人,若施展抱负,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墨染回忆起林墨衡的话,凭空想那位从未谋面、已经离京的越王世子,心中难免透了一丝悲凉。他代父入京领赏,并代父领了王位爵制的封赏。这本是有违礼制的事,最后却并未引起朝野上下的非议,不禁御史台未曾上书谏议,朝中文武群臣无一反对,盖朝中有钱财可诱者,可亦有忠心为军者,这位世子是用了什么办法令所有人都支持他的?他既未受辱,又未露出锋芒,就那么平平安安地回了越地了,这等才智确实令墨染生畏。
墨染心道:“这样的人,才是和二姐姐相配的啊。”
而太子殿下......早已迎娶正妃,侧妃也有了好几位,儿子女儿都有了,况皇室之人心思又不在情爱上,即便他宠二姐姐,也难免深宅寂寞,妻妾相争。
忽门帘掀起,碧知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惊得墨染抬眸看过去,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膝盖还没好,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养着吗?怎么出来了?”
碧知急切地回说:“姑娘,碧鹤被老太太叫走了!五少爷、大少爷都去了春僖堂,你看这?”
墨染心中一急,只想到了那日葛眉筱被处置时的场面,也是这样突然,也是这样不小的阵仗。
“老太太得用着我,自不会对我怎样,可是碧鹤只是一个侍女,难道祖母要敲山震虎,用碧鹤来警告我?所以要处置碧鹤?”
墨染说完便往外走,让碧知去通知苏夫人,又让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去找六婶婶朱氏。她已来不及细细思考,只往最坏处想,独自一人斥开在丛然馆门口看守的佑安院小丫头,急急忙忙往春僖堂奔去。
裙摆摇摇,钗环叮当,全然没了往日闲适淡漠的样子,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脚下一急险些摔倒在地,猛然抬头看到了一双精巧的绣花鞋,心中突突一跳,直起身子看到了林墨琋满满笑意的脸。
墨染没空与林墨琋缠,直接道:“五妹妹让一让,我要去春僖堂。”
林墨琋倒是一副看戏的悠闲样子,故作疑问:“三姐姐怎么这么急?”
墨染只得说:“我要去春僖堂,五妹妹若有兴致,可与我同去。”
林墨琋摇摇头,用帕子掩住口,一副胆怯羞涩样子:“那院子里打人呢,都见血了,堵住了嘴喊不出声来,看得我心尖一跳一跳的,急忙就从那里出来了,一刻都不敢多待,一眼都不敢多看。我可禁不住这种场面,三姐姐也别去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婢子,为一个婢子吓坏了身子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