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得胜死后,他的例子倒是提醒了赏善和罚恶,两人又在场内搜索了许久,确认没有活着的飞鱼帮余孽方才离开。
这只是旅行中的一个小插曲、赏善和罚恶并未太过在意,他们纵横江湖数十载,屠灭过无数个这样罪孽深重的江湖帮派,尤得胜不是那么特殊的一个。
“这天下,当真有许多如飞鱼帮这样的匪徒吗?”
朱厚煜犹豫着喃喃自语了一句,赏善斜里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你是哪家的公子、这种事情都不晓得吗?飞鱼帮这样的恶人自然是很多的了,江浙区域、这些人还算收敛,西北和西南那边、比飞鱼帮更骇人听闻的多了去了,要是能和官府勾搭上关系,这帮歹人能做的恶事要多出十倍不止。”
“就没人去管他们?我是说官府、名门正派什么的”
听他这话、赏善嘴角讥讽的意味就更浓重了。
管?名门正派那点人管得过来吗?那帮家伙是最讲究什么江湖要一团和气的,才没有心思专门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至于官府,就现在的大明、难道还指望的上官府吗?
朝廷行政效率之低下、到了令不出京畿地区的程度天子耳目闭塞之严重,数万百姓在燕京城内冻毙于风雪也毫不知晓底层官僚腐败为害之酷烈,比起前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姓已经快被官府和天灾逼到了角落里,朱厚煜北上讨伐小王子时,见到的大多是冷漠麻木的双眼,不少百姓还主动给小王子带路、通风报信、提供蔬菜瓜果,为的就是挣那一点可怜的赏银。
现在的大明就是一个火药桶,百姓的怨怒已经几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们不会一直这样低下头等死的,总有一天、他们会冲进燕京城,把贵人和官僚们拖下来吊死在路边。
张居正是一位难得的贤相,但他能做的、恐怕也就是给大明续命罢了,他必须更激进、更有建设性一些
朱厚煜摇摇头、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边。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等他十六岁那年就能有限地干预政事了,再趁机积攒些心腹和声望,待他二十岁加冠那天,他会给大明带来些前所未有的东西、那一定会相当震撼人心
当一个帝国在走下坡路时,总有人要坐在驾驶位上猛踩一脚油门不是。
进入江浙的繁华地区后、江面上便逐渐繁华了起来,富商、贵人们豪华的大船招摇地漂浮在江面上,画舫上的姑娘浅唱低吟着时兴的歌曲招揽生意,夜晚的江面上被形形色色的花灯照得透亮。
贵人们居高临下地坐在船首,见到合心的女子或才子,便放下一艘小船、差人将对方请到船上。
贵人们请人上船时,大船上会放下一块铺满彩绣锦缎的甲板,甲板直接搭在对方船上,受邀者便踩在柔软顺滑的锦缎上,沐浴着众人艳羡地目光骄傲地走上去。
对于逡巡于这片水域的青年男女来说,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登天之阶。
朱厚煜和赏善、罚恶的小船穿梭在楼宇般的巨舰之中,催人的暖意和春色离他们那么近、又那么远,大船和画舫上不时有衣着简单的小姐姐冲他们挥手招摇,黄莺一般叽叽喳喳地笑成一团。
赏善和罚恶行走江湖多年,这种情景早就看得十分寻常了,江湖中人十分忌讳贪于美色,这种行为是要被侠客们鄙视的,两人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