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学校的广场上灯光闪烁,人头攒动。主办方用篱笆围了一个很大的场地,你要凭着邀请函才能进去,事实上,真的想参加的人,只要朋友带朋友,都可以进去的!微微神通广大,不知从哪里抢来了一张邀请函,她要带着全寝室去相亲,麦蒙对自己胖胖的身材没有自信,说不去了。贾青,莹莹和杨远要去做兼职,屏屏的小男友千里寻她去约会,跟微去的就是香薷和牛牛。微微拿出老早就准备好的礼服,发现香薷还是素面朝天。 “香薷,你这样子是永远都交不到男朋友,永远都嫁不出的。”微微拿着口红,抹着她的血盆大口说。 “你把口红涂得这么夸张,男生会被你吓去的。”香薷不甘示弱的反击。 “真的吗?填得太红了?”微微最注重的就是自己形象,就是没有找对自己的风格。 牛在她白白的脸上涂粉,一个日本艺妓又出现了。 “香薷,还是画一下妆比较好,坐下!”青准备出门,可是她看着香薷这样不修边幅,真看不下去。一把把她拉坐在椅子上,帮她修眉。也许青很久不化妆,手生,只听香薷一阵杀猪式的尖叫,香薷的眉角出了一点血。 “不要你修了!”香薷痛得直跳脚。 “好,那化妆吧!”贾青好像要证明自己的技术一样,把香薷又按在了椅子上。贾青经常夸香薷一直像韩剧里的女演员---清纯、恬静,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笑容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与灿烂。但香薷自知没有文芳说的那么漂亮。 化好淡妆的香薷惊艳动人,这让香薷自己也感到有点意外。贾青非常满意,连自己要去上班的事情也忘了。她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个闪闪发亮的发夹。香薷剪着齐耳的波波头,她左看右看,把发夹别在了香薷的斜刘海上。 “哇塞,韩剧女主正式出场啦。”贾青高兴的惊呼。她的化妆技术其实不怎么样,但是香薷本身长得不错,而且从不打扮,随便打扮就是惊艳了。不过大家都没有这样说,谁都不想扫贾青的兴致。 “还少一件礼服!”青拿出她自己唯一的一件丝绸礼服。她的姑妈在上海高校当教师,为祝贺她考上大学专门买的礼物,价格不菲。贾青的家乡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农村,没见过这么好的裙子,不舍得穿一直放在箱底。 微微和牛已经画好妆,在等香薷了。 “好好好,我先拿在手上,到了再穿。”香薷接过衣服,匆匆忙忙的跑了。 “把头发也弄一下,这里有发带,跟裙子配套的。”贾青追了上来,把发带送到香薷手里。 “好的,知道了。”香薷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到了广场,香薷看到现场一个个的俊男靓女,庆幸贾青临走前给她的折腾,不至于太寒碜,不然没准,连大门都不让进了!正在香薷思索着该去哪里换衣服的时候,学校大门突然涌进来一帮人,这帮人手里拿着红色的地毯,一边驱赶行人。他们把地毯从学校门口一直拉到联谊舞会的检票口。 “谁还要走红地毯吗?” “这么隆重,是不是还请了重量级的嘉宾······”大家都在猜。 他们铺好地毯,并不急着走,而是像保安一样笔直得站立在红地毯两边。跑车的鸣笛巨响从远而近的传来,停在了学校门口,门打开了,先出来一双黑色皮鞋,西装裤子,长腿,然后是整个人。关上车门,走上红地毯,灯打在他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全场瞬间安静。他把墨镜摘下,整整西装,甩了一下前面的刘海,是林鹤。不用说,跟在他后面,胸挺的特别骄傲的,略微比他矮一个头的就是小湖了。每一个会做锉事的人后面总有一个不靠谱的跟班。他面无表情的走到检票口,在检票人的目瞪口呆中他面无表情的进去了。 “真帅啊!早知道我就穿漂亮一点了!” “我也是,我怎么从没发现原来学校竟然还有这样的帅哥啊!” “他好像从韩剧下来的欧巴!” “他一定是璧君学姐请来的外援,听说她认识很多社会上的人物呢!” “不过我也听说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可不管我们的事情。我们还是赶快看帅哥要紧。” 走进篱笆里面去的林鹤,后面尾随着一大帮女生。没有如大家所想的去了嘉宾席,也没有去后台,他走到了最角落的茶水点,拿起水壶,准备去烧开水。面无表情可能是因为他真的不高兴了。这也让那些一直追随他,对他寄予厚望的目光大跌眼镜。不过,僻静的茶水点去要茶水的女生倒是陡然增多了不少。看到自己这么受欢迎,他的脸稍微有了一点缓和,甚至有些得意。 香薷和微微三个人也一同走了进去。香薷去了后台模特们换衣服的地方,很简陋的换衣间,用四块布搭建成。现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模特们已经在房间画好妆,穿好服装。香薷害怕有人突然把布帘掀开,不敢换!她提着衣服,走了出去,人越来越多了。欢乐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晚会开始了。 一阵客套的开场白,先被邀请上来的是陈璧君。香薷认得她,就是那个晚上的长头发女生,虽然香薷只看过她一眼,但是样子却被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她坐在嘉宾席上,她的脸上面带微笑,有一种能够怀柔一切的张力。她也喜欢静迁,水源的对手真是强大,无论从相貌还是心机! “对了,谭静迁来了吗?有水源的表演。”香薷心里暗忖。 第一场秀,就是模特表演。 演员们一个个出场,迈着优雅的步子,都带着夸张的发饰和服装,完全看不出究竟是谁。要不是偷听到的那个晚上的对话,香薷还是认不出第一个出来的就是水源。她的妆并不夸张,她的身材把衣服衬托的恰当好处。她的睫毛又密又长,这让她的眼睛产生一种如烟似雾的朦胧,在她转身低眉的瞬间,更是让人产生无限怜爱之感。当她走完舞台,香薷看到璧君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讶,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陈璧君有多恨水源呀,宁可砸坏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也要让她出丑。 模特表演接近尾声,最后是大家的一齐出场,晚会的第一个小高潮出现了,烟花从舞台后面升到空中,舞台上喷泉里的水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射下,产生了流光溢彩的效果。观众席上开始出现了掌声。水源走在最左边,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一跤。香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木板没有钉坚固又坏了。原来是水源红色高跟鞋细细的鞋跟断了,幸好她走的不猛,很快的稳住了重心,她脱下那只坏掉的鞋子,集中生智,把她叼在了自己的嘴巴上,舞台旁边放着花篮,她顺手从一个花篮里摘了一朵玫瑰,放在她嘴边的鞋子里。依然面带微笑,点着脚尖,更加自信的从观众面前走过,这样的技巧只有训练有素专业模特才会有,因为她们要应对这种鞋子突然坏了的突发状况,即使少一只鞋子,也要抬起脚后跟,就像穿了鞋子一样平稳的走过。现场响起了掌声。后来香薷才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水源对自己一向都是高要求,也很用心,喜欢她的人对她赞不绝口,不喜欢的就会觉得她过于心机,香薷知道这样的性格她自己活得有多累。但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模特表演结束后,是交谊舞会和一些互动游戏。模特们跑到后台去换服装。香薷也跟着进去了。模特们的换衣速度果真比一般人要快很多。她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唯有水源,她扶着桌子在不停的咳嗽,后背的拉链还开着。 “来,我帮你。”香薷放下自己的衣服,走过去说,“身体不舒服吗?刚刚看你脚崴了。” “嗯,一直感冒没好。”水源轻声应道。 可是无论香薷怎么用力,拉链就是不肯合作。 “好像是坏了。” 水源背对着香薷把衣服脱下,说:“真的坏了。” “你今天真是够背的,什么都这么不顺利。” “以前都太顺利了,来点不同的滋味也好啊。”水源朝她嫣然一笑,又咳了两声。 “好吧,那味道也真够不错的。先穿我的礼服吧。” “那你呢?” “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会跳舞,你是内定要上去的吧。” “这都被你知道了?” “这还用说,不然要冷场啊。你今天晚上表现的真棒。”香薷朝她竖起大拇指。 水源微微一笑,说道:“不好好表现,这辈子恐怕都上不了T台了。”水源话语里另有含义,但是香薷没有想这么多。 水源穿上文芳给香薷的礼服。香薷终于明白为什么文芳一直不穿的原因了,真是好精致的一套礼服啊,一般的身材还真穿不上,不仅要瘦,还要骨架小,高挑。特别是对背部线条和腰部线条要求尤其高,当然能穿上,那是绝对的漂亮!这件衣服穿在水源身上的时候,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刚刚好!还是老话,多一分太胖,减一分又太瘦。 香薷帮水源拉上后背的拉链。 “肤如凝脂,腰如约束。”香薷感叹道。 “真酸,说人话。” “就是你的皮肤为什么这么好呢?光滑的像丝绸。”香薷有点嫉妒的说。 很多女生喜欢吃冰激凌之类的甜食,导致油脂分泌过多,油脂堵塞毛孔,引起炎症,引发感染。特别是背部和胸口这里,长起了粉刺和痘痘,可水源的身上,柔软光滑,看不到一点的斑点,加上白皙,像刚从牛奶浴里洗出来,皮肤好的让人嫉妒。 “哈哈,天生的。”水源听了很高兴。 “你的脚能跳吗?”香薷担心的说。 水源转过头朝香薷微微一笑:“没事,我能坚持。等我五分钟,我就下来。” 换衣间瞬间变得空旷和安静。前台传来的音乐,也好像是来自遥远的时空。一首舞曲结束,水源果真就下来了。不过,好像是咳得更严重了。 “我去给你要点水。”香薷说。 “不用麻烦,我和你一起去吧。” 水源换好衣服,走出去。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咳嗽。 茶水点此时冷清了一点,大家都去跳舞了。林鹤一个人戴着眼镜眯着眼,正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在沉思(也可能是在睡觉)。他的茶水点因为临时增设,没有灯,只能靠远处舞台的灯光,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两个女生在向他走来。 “能给我们一杯水吗?” 没等林鹤回应,香薷自己先给水源倒了一杯。一杯喝完,水源把杯子递给林鹤,林鹤没有接过杯子,直接拿起刚烧过的水壶,往水源的杯子里倒水。滚烫的热水漫过杯子,流到水源的手上。“啊!”水源一声尖叫,把杯子扔向林鹤。林鹤反应不及,热水倒在裤子上,他手里提着热水壶里的水又烫到了手。 “想烫死我,还有我的裤子,这是我新买的。”林鹤一边抖着裤子,一边找纸。他气急败坏,一边心疼他的裤子,更重要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女生面前这么丢脸,虽然他看不清眼前的两个女生长什么样子,但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丢脸。 “就烧个开水,干什么穿这么好的裤子?”关键时刻,水源比香薷要镇静。她害怕碰到赖皮趁机讹钱。 “烧开水也是高尚的职业。就算是扫大街,也要讲究形象。” “不是讲究形象,而是在装酷。”水源鄙夷的说。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也觉得我挺酷的?”林鹤嘻嘻一笑。 水源马上听明白,她不是碰到讹钱的无赖,而是碰到二货了。如果在平时,她可能会跟这个二货贫嘴一番,不过现在她没有这样的精力。 她倒过第二杯茶,没有理会林鹤,直接想走了。 只听这个二货又说话了:“你是不是准备向我老爸告状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老爸是谁。告诉你,就算你知道了我也不怕!” 水源靠着一根竹竿拼命的咳嗽,耳边听着他喋喋不休的纠缠。香薷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忍耐着长长的呼了一声,真想大喊“shut”。 这时候,黑暗中传来高跟鞋踏着地面的声音,笃定、自信。一个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孩向她们走来。 “林鹤,你这里还这么热闹。”陈璧君笑盈盈的说,“水源也在这里,你的嗅觉一向都很灵敏嘛。”她看了一眼水源和她旁边的香薷,就把头转向林鹤:“今天真是辛苦了。倒茶烧水也是一项不容易的工作呢!” “水源,你在这里吗?”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向这边跑来。三个人的眼光都看向他。 “刚刚问了你的同学,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了。果真这里。”他高兴的看着水源,朦胧的光线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猜测,眼光应该跟他的语气一样温柔。 “谭静迁,要借你的水源帮个忙了。”陈璧君大方看着他,语气老练地说道。 “璧君,恐怕不行,我要把水源带回去了,她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不行的,静迁。这次活动,很多大老板都有出资和捧场。活动结束,我在溢星大酒店订了酒宴,水源可是他们点名要出席的,谁让她在台上表现这么好呢!” “那也不行。水源身体坚持不了的。” “我跟他们解释了,他们不会为难水源的,就是露个脸,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来的客人里还有你父亲呢,这次活动他是大赞助商,这还多亏了你,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谭静迁还在犹豫,水源知道再说也无用。拉拉他的手说:“没事的。结束你来接我。” “不用,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会让水源先回来。林,你搭着我们去,你也一起喝几杯吧!再搭水源回来。”璧君靠近林鹤,亲热的挽起他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说,俨然就像是男朋友。林鹤顿时被她吓住,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与自己说话。林鹤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也不知道他的表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把停在门口的跑车开了过来。水源坐上汽车的后座。璧君走到静迁面前,低声说道,“他的跑车,不会让你的水源丢面子的,她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个吗,就你傻呼呼的以为骑自行车就是浪漫!?”说完,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也坐上了车。林鹤把车里的灯打开,一阵呼啸,车驶离了校园,只剩下香薷和呆立着的谭静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