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我娘来了,说是想替我说亲。”
黎子安漫不经心的话听在李弘深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明明已经入了头伏,整个人却犹如身在寒冬腊月手脚冰凉。
好一会儿李弘深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黎子安,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才用自认为平稳的语调,问道:“那你答应了么?”
李弘深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可是他越是如此,他脸上的表情就越不受控制,嘴角弯了几次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黎子安也跟着停了下来。听出李弘深声音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黎子安心中不由一颤,在对方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一辈子太长了,我不想随随便便找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就这样迁就一辈子。这样不光是害了我,也害了对方。”
说完,黎子安笑了笑,见李弘深仍现在原地没动,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李弘深走在黎子安的身侧,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黎子安的侧脸,眉头紧蹙许久都不曾舒展开来。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么?”
夕阳下,黎子安笑着回头看向李弘深。微风吹起他胸前的一缕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李弘深看不清黎子安的眼神。但他能感觉到黎子安望着他时的那种热切,那种热切如同□□一般同时也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焰,烧的李弘深整个人都在发烫。
不知道为何,李弘深觉得黎子安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极具蛊/惑性。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忍不住想要知道黎子安心中所想。
李弘深尽力在克制自己,只觉得掌心似乎都要被自己掐出了血。等了不知道多久,李弘深这才尽力让自己悸动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开口时声音带着点微微的沙/哑。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人陪你共度余生?”
李弘深深怕自己会漏过黎子安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心却高高悬了起来。
黎子安双手抱在胸前,用右手食指点着自己殷红的嘴角,佯装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这个么……自然是自己看着顺眼比较重要。”
好不容易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个答案,李弘深不禁哑然,抬头看着对方眼里满是戏谑,李弘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黎子安给调侃了。咬牙一字一顿的念出对方的名字,见状,黎子安大笑着转身就跑。
自幼家中教导的礼仪规矩早已刻在李弘深骨子里,让他无法做出当街与人追逐嬉笑的失礼举动。只能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前面嚣张大笑黎子安忍不住磨了磨牙。
心中积结的郁气一时间虽然散了不少,李弘深知道今天不会问出什么来了,可是他对于黎子安喜欢什么类型的好奇却丝毫不减。
不能否认他对黎子安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情感,他想这么多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一腔情愫错付他人。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喜欢黎子安,那纵使以后有再多的困难,他都想尝试一次。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够成功走到一起,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成,那他尽力过,余生也不会觉得遗憾。
京中那家人着实是个问题,不过他那继母估计巴不得他会找一个男子相守,这样老头子可能震怒之下会直接把他扫地出门,分不走那个家的一丝一毫。
可笑的是,任那女人机关算尽她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从没想过过能从那个家里分走任何东西。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祸害就能够长命,而他的母亲只能饮恨而终……
那个女人知道他心中扎着一根刺,所以才三五不时的寄来书信。那信中所写看似关切,可背后却是实打实的挑衅。那女人就是想将那根刺扎的更深,从而将自己逼疯。
在没遇到黎子安之前,李弘深或许觉得自己真的有一天会被逼的发疯。可是当他同黎子安相识相知之后,他突然发现人活在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目标,他也不该日日活在仇恨里。或许对仇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自己过得比对方好……
想到这里,李弘深眼神又坚定了几分,握紧袖中的双手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
城西的酒楼名叫祥云,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身穿灰色长衫,留着一撮小胡子看上去很是和气。
因为李弘深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特意为他留出了一个雅间,对他的习惯也早已经熟记于心。今日见他带了一个朋友上门,忙态度热情的从柜台里走出来,亲自带着两人去了二楼的雅间。
祥云酒楼的环境极好,北靠京杭大运河,开窗就能看到络绎不绝的客船商船穿梭其上,河面上撑着乌篷船的渔家女不停的冲着来往的船只挥动着自己手中的莲蓬和渔获,场面极其热闹。
黎子安看着那样的画面只觉得像是梦中一般,忍不住在窗口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