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就会因为他的片言只语或上天堂,或坠地狱。
现在,金蠡不再允许我以“金先生”称呼他了,是不是连我最后立足的地狱,也要没收回去了?!
我眼眶发涩,犹如置身在极寒的南极腹地,四周怒号的漫天风雪像一只无情的庞然饿兽,撕扯我的四肢,抓碎我的心脏,啃啮我的血肉,将我的灵魂冰封在孤寂无底的深海之中,上不去天堂,坠不入地狱。
金蠡似乎很惶急的在我的耳旁说了一句什么话,却被门外头传来的小砚砚哭啼声压下,那哭声撕心裂肺,哭得我心头发颤,强制拉回意识时,我已经怀揣着那颗被金蠡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慌乱地逃离了他的身边,脚步踉踉跄跄的朝哭破嗓音的小砚砚奔去。
小砚砚竟然趴在客厅的地板上,撅着小屁股正挣扎着要爬起来,他的一只脚套了一只半脱不脱的袜子,另一只脚光着,袜子就丢在我们的房间门口,尾随出来的汤川流弯腰捡了起来,正尴尬的朝我笑笑。
那是小砚砚睡觉穿的袜子,也是我用毛线织的,虽然柔软温暖,但缝的松紧带很宽,怕箍得太紧了会血液不通,就虚虚的套在脚踝里,一旦走得急了,袜子就会滑落下来绊脚摔倒,更别说是跑了。
我被小砚砚脸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弄得心疼不已,也后悔不已,更自责不已,小砚砚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我怎么能离开他这么久呢?!
我本就不该离开他一步的!
小砚砚见了我,哭得更悲怆大声了,两只小手像揪住救命稻草似的朝我伸过来。
我三步并两步跑到他的跟前,忙乱的抱起了他,撸起他的裤管查看伤势,还好,他的膝盖没有磕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可便是如此,我在金蠡那里遭到的伤害与冷遇,像找到了宣泄的渠道,逼着眼眶里的眼泪涌了出来。
然而,我不愿自己作为一个柔弱的形象影响小砚砚的成长,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轻轻揉着那个浅印,哑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小砚砚最乖了……”
小砚砚果然刹住了嚎啕的哭势,伏在我的肩膀上,抽抽搭搭的说:“小砚砚……才不是……虫虫……呜呜呜……”
他还太小,无法将要说的完整意思表达出来。
我不知道小砚砚说的“虫虫”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他很勇敢,从来不怕虫子,有一次,我跟他穿过林荫小道时,一条倒挂在树梢上的毛毛虫吐着丝慢慢的滑下,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他迎面踮起脚尖,伸出手掐住了那根丝线,抓住了毛毛虫,还把它放到了树底下的蚂蚁洞口前,说它吓着了哥哥,要让蚂蚁来教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