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翠绿大喊了一声,猛地抬头,双眸瞪得老大不说,她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炕上不远处正好一箩筐的针线,上头还有一把绣剪。
翠绿猛地扎起身子,就要扑过去,曹婆子赶紧站起来,挡住了,伸手猛地推了翠绿一把,翠绿被推倒在地,背靠着后头,腰一阵地疼。
“你这个大胆奴婢——”喻老太太一脸铁青,额头冒冷汗,还没有嚷出声来,却听得翠绿尖锐的声音,好似濒临绝境的动物。
“老太太,奴婢不想从命,既然拿剪子不行,奴婢——”翠绿二话不说,掉转了头,一下子撞向了边上的柱子。
砰一声——
“那一声,撞得可响了。”小丫鬟们说得绘声绘色的,好似亲眼见过。她们不过是听到过罢了。
都是看门的婆子那些个老人的碎言碎语罢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了?就是被降成了粗使丫鬟,后来还是偶然间服侍了县令夫人一回,县令夫人夸她好,这才升了二等丫鬟,如今成了一等丫鬟了。”
“老太太既然看不上她,怎么还要用她?”
“没得其他得力的人了。”
喻老太太身边人并不多,那些个贴身丫鬟,全都被打发了,曹婆子还是因着能够忍受住她的坏脾气,又有所图,这才忍着她。
“嘘——”小丫鬟正说得欢快,身边的人揪了她好几下,她却还说着,“别推我了,要我说,我如果是翠绿姐姐,也这么干,凭什么要嫁给那个孬种。我跟你说,我家亲戚离曹婆子的娘家可近了,他们告诉我,那个侄子,不学好,打媳妇,嫖赌,什么都干,就是不当正经人,那个媳妇就是被他给打跑的。曹婆子他们还买通了人,让不许说,可我们都心知肚明。”
“翠绿姐姐。”
“我......”小丫鬟傻眼了,瞪着看向板着脸的翠绿,吓得双腿一软。
翠绿垂眸,望着面前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微秋。”
翠绿颔首,“行了,下去吧,以后别乱说话了。”翠绿昂着头,往前走。
喻老太太......真当以为她忘记了么?
“老太太,您的靠枕。”翠绿拿过了靠枕,枕在了老太太的后背。
喻老太太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落在那三个郎君身上,看上去个个都不如自个的儿子。
“你们还特意来看我儿,真是情谊深厚。”喻老太太说了些许客套话,又随口问了几句,得知三个都没有娶亲,也只是笑笑。
“我儿昨儿夜里用功太过,这才感染了些许寒气,他小的时候,身子骨弱,如今好些了,刚郎中已经开过药了,你们过去看看,略微坐坐便是了,倒不是赶着你们走,是怕你们就这么染上了风寒,到时候反倒是不美了。”
“如今你们已经到了要赶考的重要日子,定然不能耽误了你们,不是?”
三位郎君一听,赶紧站起来道了谢,便跟着曹婆子去看喻予潮。
翠绿跟在喻老太太身边,喻老太太说了一声乏了,便往后头去躺着了。
临休息前,还随口问了翠绿一句,“翠绿,你说当初......”
“老太太?”喻老太太话头没有说完,即便翠绿心里头有些底,却也装作听不懂。
“翠绿,你说曹婆子的女儿该如何处置?若不是她这般狐媚子性子,我儿怎么能染了风寒?虽然我儿身子健硕,可好歹还是得看郎中了,我才安心。”
“老太太......”翠绿轻声提醒喻老太太,“如今外头不过是知道二少爷感染了风寒,缘由不知,若是您罚了,他人只怕能猜出一二了。再说了,若是他人知晓了,您再处罚了,只怕留下不好的名声,毕竟,在书院中,也有些书生和教喻家中有通房丫鬟。”
“听说书生们喜欢附庸风雅,若是二少爷也被带着去那头楼里头,倒不如在家中,干净不说,对于老太太来说,亲眼看着,不是更好?”
翠绿这番话倒是有些在理了。
“你说得有理。我本想着,我若是替了处罚曹婆子的姑娘,你定然下了狠心说好,没成想,翠绿,你是个不记仇的,只满心满眼为了我打算,当年啊,是我相错了。”
“老太太言重了,奴婢不敢。”翠绿赶紧跪下。
喻老太太伸手,拍了拍翠绿的手,“你是个好的,我猪油蒙了心了。算了......”喻老太太叹口气,“以往的事,咱们都不提了,以后啊,咱们好好儿的,我也不逼着你出嫁了。”
“多谢老太太。”
翠绿替喻老太太掖了掖被角,“老太太这一番折腾,您累了,前几日大病才刚好。”
“嗯,你说得对,我歇会。你去后头看看他们三个可都走了,送到了大门口,之后等我睡醒了再来回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