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谁的人(1)(1 / 2)有妻徒刑首页

周一,距离开庭所剩四天。

不出谢染所料,秦浩然来得比她还早。办公室还没人,她打开秦浩然传给她的资料,看着他找来的许茂才的详细信息,秦浩然站在她身边。

许茂才,五十岁,十五年前因希林制药爆炸事故留下终身残疾,但康复后仍在该厂工作,职位不降反升。希林制药破产后,他以劳务派遣的方式在兴源广场做保安。

“许茂才有个前妻,两人有个儿子。”秦浩然下面说的,就不是来自于白纸黑字的记录了,“他瘸腿后三年,前妻跟他离婚,当时他们还住在胡燃他们家的邻村。许茂才离婚这事,在村子里闹得很大,因为前妻控诉他和同事的寡妇是奸夫□□,钱都给小三花去了。”

“看来就是沈令芳了。”谢染道,又颇为惊讶,“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从哪儿打听的?”

秦浩然不失得意地说:“我去许茂才现在住的那个小区遛狗,跟他当年的同村奶奶交了个狗友。”

谢染真挚地热烈鼓掌。

许茂才离婚后,前妻仍然与他住在一起,直到几年前栖凰山陵园扩建,占了他们村的地,许茂才和前妻每人分到了一套房,迁到了五环内的小区里。此后许茂才独居,儿子跟着前妻生活。

谢染的笔头点着许茂才的名字,“但目前只是推测,完全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最好找个方法,得到带有他DNA的东西。”

华亚联邦已经在21世纪初建立了DNA数据库,但因为人权争议,近年来才向刑侦开放。而且入库的DNA仅来自刑事案件中接触到的样本,禁止向一般民众采集。

许茂才上一次被卷入刑事案件,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撞死孔知音的时候,当时还没有DNA入库这玩意儿。如果他真是凶手,河边那滴血自然找不到匹配数据。

秦浩然兴奋道:“等拿到了DNA样本,我们就能去和那个血滴证据比对!”

鉴于不知道证据到底被动了多大的手脚,谢染十分怀疑那个血滴的数据是否还存在,但它毕竟是一线希望。她问:“有没有他在兴源的值班表?”

秦浩然摇头,“兴源广场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地点当值。要不——”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书记员李姐来了。谢染已经不负责这个案子,秦浩然更不该和她交流案情,俩人都心虚。秦浩然撒谎经验不多,浮夸地窜回自己的工位。

李姐看看他俩,姨母笑道:“年轻人,就是好,精力旺,来得早!”

谢染:“……”

到了下班的时候,又一件不出所料的事情发生了。

郭盼盼从对门办公室抓了一把瓜子回来,一边嗑一边跟谢染聊:“小秦跟许峰配合,真是神安排。一个异想天开,另一个按部就班。”

郭盼盼沉下声音,用siri的口吻学许峰:“把吩咐的事情做好。如果想帮忙,你得给我有证据的结论,不然很……不专业。”

郭盼盼跳出角色补充,“他想说‘不然很蠢’来着。”

又秒切秦浩然角色:“可是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去找——”

再切回来,叹口气:“我没空和你解释太多。做公诉没那么简单。”

谢染路过对门的时候,果然看见许峰一副快要社会性死亡的面孔,到了茶水间又见到了委委屈屈的秦浩然。秦浩然见了她仿佛见了观音菩萨,就快哭出来了。

“谢律……我想跟着你……”

谢染拍拍他的肩,“一会儿还有聚餐,咱们第一次见首席,你就想给她看哭脸吗?”

……

所谓聚餐,其实是新同事欢迎会。一分院的首席律师出差归来,两个公诉处二十余人齐聚律所食堂。就连平时一到五点就准时下班的郭盼盼也得为了一顿饭留下来,不停地在微信里确认孩子有没有安全到家。

首席律师刘莜言,女,48岁。她亲切笑道:“落座落座,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等她落座了再落座。

长桌一侧,公诉一处的那块区域却缺了两个人。刘莜言刚朝空位望去,只见谢染和秦浩然两人提着一个巨大的蛋糕盒走了过来,蛋糕见了光,是最大的型号,双层,上面写着合时宜又不失活泼的吉祥话。

这可是往年从来没有的节目。气氛活跃起来之余,苗燕泉充分地涨了面子,对谢染投来赞许的目光。

但是谢染与人聊着天,获知了一些不太乐观的情况。今年进入一分院的新人律师中,她无疑是最受瞩目的,可也是唯一一个,到现在手上仍然没有负责任何案件的。当然,这与她第一个案子被变更公诉人有关。

但很显然,她也是在被放置。

谢染的目光从和蔼的刘莜言,扫到沉郁的林翊,再到人畜无害的苗燕泉,停住。苗燕泉官虽不大,对于她的工作却是全权支配,上面那些人是管不着什么的。

当然,如果真的只是苗燕泉在放置她,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不是因为更深远的力量,那样她可就真没法子。

聚餐结束之后,谢染落后苗燕泉半步,与几位领导一起走。

刘莜言说:“小谢不错。今天我去燕泉办公室,刚好燕泉在看你上交的研究报告,我也看了看。关于近年来东林频发的,子女不赡养致老人自杀的问题,之前还没有人拎出来讨论过。引进人才的这份功劳,记在林翊头上了。”

谢染不解地望着他们。

苗燕泉为她解释:“林律向院里推荐的你,当时是全票通过呢。”

谢染谢了两句,知道自己只是局中一皮球,不必多说。

一直沉默的林翊突然说:“做公诉,写再多文章也不如办好一个案子。连案子都没办过,说什么都太早。”

苗燕泉只是微笑。

刘莜言佯怒:“对新人不要太严肃,把人吓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