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活了两辈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所以对于秦锦来说,即便那家在坤州守卫战之中已经是被毁的七七八八的了,在最困难的时候,院子里很多地方的装饰都被拆下来当柴火烧,但是那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了。
坤州的牧场和农场在春季又闹忙了起来。
秦锦的马如今在柔然卖的价格是之前的三倍都不止,而且开春之后,农耕开始,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南怀竹如今当了军师,也就没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管农场和牧场。靖国公夫人在秦锦的信里得知此事,专门从京城找了一个妥帖的管事派来了坤州,现在南怀竹已经撒手将农场和牧场之事都交了出去。
秋莎知道秦锦去了亳州,还专门来亳州找了一次秦锦,问她琥珀还要不要了。
琥珀这个生意现在几乎都被秦锦和靖国公夫人垄断着,外人根本插手不进来,所以这事情是断然不能丢的。今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这些进项自是一个都不能少。
虞听风一来就和萧衍进了书房。
两个人从中午一直说到了晚上这才出来用膳。
他会在亳州稍作停留,然后去宁川上任。
在前世,虞听风根本就没当过宁川将军,所以秦锦现在觉得这一世的事情似乎都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了变化。
她也不知道前途如何,只能默默的祈祷事情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秦锦在亳州暂时安顿了下来。小日子过的不错。
但是夏烟在京城就闹心的要死了。
她虽然是皇贵妃,不过总是头上顶着一个妃字,而非后。
之前萧呈言答应的事情,现在一点点的耽搁下来。忠义侯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也拖不了多久的样子,只等她的祖父一死,夏家未来前途如何都是难说的事情。虽然她还有姑母在太后的位置上,夏家还是有着一定权势的,但是在夏烟看来,好像那个姑母对她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前几日。姑母还将她叫去了慈宁宫好好的敲打了一番,叫她在后宫不要做的太过分。
她怎么就过分了,不过就是刚刚教训了一个不听话的嫔罢了。
这些事情放在以前都不叫事情!
萧呈言迟迟不立后,如今她就是在后宫份位最重的一个,除了没有皇后的头衔,她现在的地位也和皇后差不了多少了,后宫皆在她的管辖之中,惩戒一个不听话的嫔本就是她的份内之事。
她做自己的事情居然也被当太后的姑姑拿出来说。这叫夏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一丝让她不安的气息。
“姑母。”夏旸垂手站立在慈安宫的内殿里。
“世子来了。”夏太后微笑着,让人给夏旸让了座。
“不知道姑母传唤侄儿是为了何事?”夏旸不动声色的问道,这种节骨眼上,太后的一举一动都是至关重要的。忠义侯已经熬不了多少时日了,他这世子之位也坐的不是太安稳,明里暗里夏家想要他去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你可在外听说了关于陛下的什么风言风语吗?”夏太后直接开门见上的问道。
夏旸心底一颤,“不知道太后指的什么?”
“全部。”夏太后落下了面容,沉声说道。“特别是陛下的身体。”
夏旸低垂了眼眉。只是在他目光垂落的瞬间,他瞥见了夏太后的手指关节按在了描着金粉的椅子扶手上,那关节按压的极其用力,都有点微微的发白。
夏旸心思一动。“侄儿似乎听到祖父说过这件事情。”
“他说什么?”夏太后的心一紧。
夏旸一料自己的衣摆,跪在了夏太后的面前,“事关重大,侄儿”
“赦你无罪!”夏太后忙接口道。“说!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大哥似乎带这陛下去过不该去的地方。”夏旸回道,“也似乎是祖父授意的。而那边更似乎是让陛下染上了一些隐疾。侄儿知道的不多,大概也就是这些。至于其中的事情是不是实情,侄儿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姑母也知道。侄儿来大宅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
夏太后闻言颓然的将身形朝后一顿,“你可确定?”良久,她才缓声问道。
“此等事情事关重大,侄儿不敢确定。”夏旸说道。
“行了。你走吧,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把严自己的嘴!”夏太后无力的挥了一下手。
“是。”夏旸低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退出了大殿之外。
等出了慈安宫的大门,他的眸光才稍稍的闪烁了一下,背脊上出了些许的冷汗。
好在当初祖父让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心眼,设计了夏刚去做的,他就知道萧呈言若是染病,即便瞒的再厉害,身为太后的姑母不会一点耳闻都没有。
按照忠义侯原本的安排,就是让萧呈言染病,以便日后更好的控制他。
可是太后忽然问起这件事情,而且夏旸瞥见太后的手在用力的扣住扶手,那就证明她已经隐约的猜到一些端倪,找他来不过是求证而已。
所以夏旸只能顺水推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一个将死的忠义侯还有那个愚蠢而不自知大哥夏刚身上。
夏旸微微的一笑,既然姑母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那祖父的病是真的拖不下去了。
看着吧,很快他就是新的忠义侯了。
夏旸走后,太后将自己关闭在寝殿之内,良久。
她屏退了自己的宫女,如同行尸一样在屋子里来回漫无目的来回踱步,再度抬首,双眼已经通红。
她大步走到内室的衣柜旁,拉开了衣柜的门,在最下一层,放着一只红木雕花镶嵌云母的箱子,她用力将箱子拽了出来,打开,不由泪流满面。
箱子里是她出嫁的时候,夏家替她做的嫁衣。
上面繁复的花纹是由全大梁最好的绣坊中的绣女一点点的绣上去的,百名绣娘,历时半年的时间,呕心之作,夏太后不敢说这件嫁衣在这世上是最最精美的,但是当年这件嫁衣却承载着她对未来的一切美好。
夫君的俊美无殇,是她一眼就看中的,所谓一见钟情大抵如此,更何况他还是皇子。
夏太后的泪水流的更加的肆意。
自从嫁给那个人之后,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可惜愿望终究只是存于她的脑海之中,并没变成现实。
那个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她的身上,他爱的人出身寒微,而她不过就是他为了那个位置努力而娶回来的人。她只是他的一个有用的工具,如同他的剑,他的盾一样。
几十年,他从没喜欢过她半分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