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说:“前年小鲁介绍你到哈密的工地上干活,叶老板将你和另外一个小伙子留下来当小工,我就是当时车里那个司机。”段少华心里一惊,酒意被吓醒了大半,想不到这个司机的记性那么好,他和梁和景在哈密离开饭馆走投无路,卑躬屈膝地站在蓝鸟车外面的情景又浮现在记忆里。
叶正山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件事,他不可能为工地上两个无足轻重的打工仔浪费心思,打着哈哈准备敷衍过去,然后等酒席散场后再细细盘问大勇事情的来龙去脉。段少华一看这事已经无法回避,他心头雪亮,如果叶正山有所怀疑,只要让人探监时问一下小鲁,或者询问叶正山公司负责处理二叔后事的人,马上就会知道自己与二叔的关系。
他又斟满一杯酒,对叶正山说:“其实今天该道谢的人是我,前年我初到新疆,衣食无着,是叶总让范老六收留了我。”
段少华这句话一说,除大勇大概知道当时的情况外,满座愕然,不知道叶正山和段少华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李开来脑子反应快,赶紧也斟满一杯酒,端起酒杯说:“想不到小段和叶老板早在一年前就有这段因果,来来来,为小段和叶老板的这一段佳话干一杯!”
段少华利索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对在座的人平静地说:“我就是那个被扔在雪地里冻死的民工段德才的侄子,叫段少华。”
酒席的气氛一下就凝重起来,叶正山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有点古怪,特别是在若羌救了自己之后,望着自己时脸色起起伏伏,阴晴不定,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如果他当时借着车辆颠簸,在车厢里将自己扔出去,自己哪还有命。
第五凤没来由的发出一阵笑声,朝大家说:“干嘛愣着?快吃菜!”又亲自给段少华夹了一块蛇肉,对他说:“咱们新疆人要向广州人学习,少吃点羊肉,多吃些补品。”然后对有点发呆的叶正山使了个眼色说:“你也给段老弟解释解释那件事。”
叶正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都怪那个该死的范老六!还把小鲁害了!真是财迷心窍,鬼迷心窍!”他主动过来拉着段少华的手,动容地说:“我一直不明白后来段德才的家属怎么没有起诉,原来是有你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在做工作,好样的!今天我就认下你这个兄弟!”
段少华本想就势借酒羞辱一下叶正山,然后甩手而去,出了心头的那口恶气,可是叶正山与第五凤的表现让他有气不能发,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有个人进来附耳对叶正山说了几句,叶正山对段少华说:“段老弟,我还有点事需要去办,今天就到这,以后我们还要多亲多近啊。”说完他亲热地挽住段少华的手往包厢外走去。
宋毅今天接待几位外地来乌鲁木齐的客户,本想把段少华叫来,可他说自己有刚好有个活动,就没有强求。宋毅和客户谈得挺愉快,喝了不少酒,当他出门结账时包厢外人影一闪,有个人一晃而过,他也并没有在意。
结完账他挥手送客户离开后,一转身恰好看见了与叶正山勾肩搭背的段少华。他以为自己喝多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没看错,他狠狠瞪了段少华一眼,是,什么也没说,坐上车就走了。
段少华这才明白自己着了叶正山的道,现在与宋毅的相遇不会无缘无故,明天不知该如何向宋毅解释。
李开来对叶正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得到宋毅今天要在此地请客的消息后,将请客地点也布置在了此处,就是有意让宋毅知道自己与段少华的关系,一想到宋广仁听到宋毅报告此事后双目怒视的样子,然后又要承受招标失败的打击,他心里如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绿豆粥那样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