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出后石沉大海,郑佳歆捏着手机,随着车子晃几晃几的节奏,疲惫地阖上眼。
醒来是被司机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扫码付完车钱,顺手抓起手边的包下车。
进了影视公司,她把带子交给后期,又坐下来聊了聊剪辑的思路,出来已经华灯初上。
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打哈欠,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给帮忙揽活的制片,“欣姐,带子已经给你们后期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尾款结了吧,妹妹我最近缺钱。”
“没问题,明天就让财务转给你。”
“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谢啥,你帮我江湖救急,该我谢你。对了,机子也放公司了吧?另一个组也想用那台机子,我让他们晚上过去拿。”
机子?郑佳歆一个激灵,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
完蛋,摄像机被遗落在出租车上了。
上车时她把机器搁在脚边,下车时稀里糊涂只抓了装摄像带的包。
她简单快速地将情况同欣姐讲了一遍,一再保证,“你放心,找不回来,我赔。”
并主动提出,“尾款不用给了,就当我赔罪。”
“一码归一码,你也不是故意的。”欣姐很是通情达理,还帮着出主意,“先报案吧,说不定司机或者别的乘客捡到交过去了。另外,再找电台试试,让它们帮忙打个寻物启事的广告,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拾金不昧。”
郑佳歆同意照做,如今也只有这两个办法。
报案、找电台,她这边能提供的线索仅有一个微信支付信息,派-出所得先去企鹅公司调取司机真实资料再做进一步调查,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找回来。
做笔录,给信息,折腾一大圈,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郑佳歆又饿又累,从柜子里翻出一袋饼干和着凉水咽下去,囫囵吃完,连澡也没洗,倒头就睡。
许是最近太累太倒霉,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她回到古代,被一群带刀的蒙面人追杀,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她顾不上疼,只有一个念头——跑。
夜很黑,雨很大,凌冽的风宛如一把利刃在脸上刮。她跑啊跑,跑啊跑,鲜血延着雨水流到地上,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双腿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模糊,蒙面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终究还是爬不起来,跑不动了。
她认命一般趴在泥水里,眼睁睁看着蒙面人们围上来,举起刀……明明没有月,那刀锋竟然晃出森冷的白光。
她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冥冥中有个声音却在说“没事,死不了”。然而,想象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传来嗖嗖嗖的声音,待睁开眼,原本围着她的人消失了,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长身伫立,逆着光向她伸出了手……
英雄救美?这样的好事居然被她遇到?她一把抓住救命恩人的手,问道,“敢问大侠是何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
嗡嗡嗡……她腕上的表一阵震动,硬生生把她从梦里拽了回来。
她混沌地睁开眼,思绪慢慢归位,接着懊恼地爆了句粗口,凭啥不让她“以身相许”完再醒。
现实已经够糟心,梦里好不容易峰回路转,有人仗义相救,还有睡大侠的机会,居然在关键时候给她喊咔,还让不让人活?
恨恨地摸过手机,决定把吵醒她的美梦混蛋骂死。
没等她开骂,手机里已然传来华仔的哭腔:“铁总,我老婆早产,现在在妇儿医院抢救。”
不满一扫而空,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在哪家妇儿医院,我马上过来。”
赶到医院时,猪猪和松哥已候在急救室门口。
华仔和老婆都是北漂,一个是东北小伙,一个是江西妹子,在北城无亲无故,最熟的莫过于他们几个。
去年,双方父母倾尽全力终于帮他们在五环外置办下50平不到的小房。年初,华仔老婆查出身孕,两家人欢欢喜喜地等着孩子的到来,谁知道会发生意外。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都挺好的?”松哥不解。
“都怪我,前几天她就在念叨浴室的地砖有点滑,让我买个防滑垫,可我没放在心上,结果昨天夜里她起来上厕所,就滑了一跤……”华仔捂着脸,哽咽道:“她摔下去后就晕了,而我睡得跟猪一样,压根没发现,后来是快天亮时被尿憋醒,才发现她……”
“都怪我,都怪我!”华仔懊恼地猛锤脑袋。
松哥忙摁住他的手,“别这样,这是意外,谁也不想。”
“对,你也不想的。”猪猪附和道。
郑佳歆扫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