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青龙、朱雀见素问无恙,心中一块巨石落下地来! “啊┄┄英王┄┄”那死士不见“小谢公子”嚷叫,又见他手腕为人扣住,只道是被点中穴道,作声不得,便依着葛千华之前的吩咐,替他高声喊道。 “英王?”众人都是一愣。 葛绒揉了揉眼睛,四处一看:“英王在哪里呢?” 死士抬手向屋里指去:“我曾模模糊糊听见,郎主喊她英王┄┄” “你听错了┄┄”素问冷冷言道。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然想得通透:此人气定神闲,陷身重围竟毫无慌乱,似乎就是在等着李后这些人上门,如何会是紫云瞳? 面具人瞧见了凌笑楚添,暗中连笑带嗔: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嘿嘿!可这来的也太慢了,让我穿了这半天难看的黑袍,戴了这半天丑陋的面具! “阁下是谁?”李后一边沉声问道,一边盯着元寿宫主被紧紧握住的左手:“你与葛相郎君深夜避人,在此作甚?” 这话听来好不暧昧!楚添暗自撇了撇嘴:怪不得葛千华一定要把圣后请来,他还真是一开口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那人“呵呵”一笑,眼见数名兵卫持刀仗剑的逼来,也不躲不闪,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抬手掀去了面具,露出一张洁如中秋满月,色如春晓之花的美丽面孔来。 “啊┄┄凌城主┄┄”葛绒下意识就叫出了声,完全忘了凌笑就站在自己身边。 “叔父!”凌讶扫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李后的脸上。继而懒洋洋的露出了本声:“您还没猜出我是谁哪?” “小讶?”李后想到凌笑对自己所说的话,脱口就叫了出来。 “啊┄┄男子┄┄一个男子┄┄”葛绒如坠云雾之中。 凌讶从颈上翻出那块“安城令”,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随手扔给了凌笑:“物归原主,多谢阿姐!” 死士等几名暗哨被惊得目瞪口呆:“这┄┄这┄┄”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里面的人怎么竟是安城凌家的少爷┄┄不是英王,也不是英王的下属,甚至不是个女人┄┄那相国大人安排的这一场“捉奸”大戏,可不都成了笑话?大人知道不知道?她怎么还没到场啊? 李后倒退两步,看看凌讶,又瞅瞅凌笑:“你们姐弟折腾什么?先是冒名顶替在我国宴上骗吃骗喝!这又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后院来装神弄鬼?” 凌笑自顾自把黄金小牌收好,又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没出息的东西,被紫云瞳迷得失了魂窍,偏要来搅这趟浑水!我只为瞧瞧你平安与否,这些破烂麻烦可管不着。 楚添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怎么说也是骨肉至亲,他执意要助英王,你也没有办法!有道是男孩儿大了,心生外向。咱们帮他这一次,以后小讶就是满世界惹祸,也都归紫云瞳收拾了┄┄ 凌讶笑嘻嘻瞟了素问一眼:“叔父怪罪我呢!你还不快替我辩白几句。深更半夜的,你把我约到这个荒僻地方,是要做什么呢?” 素问一窒,暗道:凌讶┄┄母皇当年花费重金为我延请的那位安城“天仙美人”神医,原来就是你!怪不得刚才一按腕脉,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紫云瞳让你替她搅这个局,还真是高明┄┄ “那就请郎君说吧!”李后眯眼问道:“本后也确实好奇?” 素问暗自腹诽:我和三哥大费周章的把你请来,可不为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儿┄┄可闹到这个地步,瞎话也不能不编,只得赔笑道:“本宫昨日认出了凌少爷┄┄” “哦?”玄成荫疑道:“你们以前见过?” 素问点头:“大司马有所不知,母皇曾请凌少爷为我治病,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前在鸣凤宫,他着女装,携佳人,佩令牌,我虽生疑惑,却未敢轻举妄动,只怕认错了人,惹来笑话。后在英王喜堂,我请“凌城主”代为致谢其弟,他才与我挑明了身份!” 凌讶不住的拿眼瞅他:小嘴儿吧嗒吧嗒的,真会说啊┄┄去年给你诊脉之时,你人事不省,根本就没见过我!在鸣凤宫和英王喜堂上,你是男人,我扮女人,咱俩不该避避嫌疑么?我还主动向你挑明身份?难道是贪图你那些个谢礼么? 素问回瞪他几眼:紫云瞳一定教你了不少吧?怎么把责任都推到葛千华身上,怎么把她跟你一并撇清,怎么把青麒、玄龙、金乌往紫胤那边拉┄┄哼!可站在你面前的是本宫,那些慷慨激昂,迷惑人心的话你没机会说了! “本宫素来体弱,既遇名医,不想放过┄┄”素问掩唇一笑:“可凌少爷心许英王,拒绝了我家太后和相国大人的提亲,与大璃生出龃龉┄┄本宫一时不好延请。” 葛绒瞧着凌讶天仙般的容貌,想到他不肯嫁给自己,登时就想咧嘴痛嚎。 凌讶撇撇嘴:我心许英王,关你什么事?用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再重复么?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小心思,生拉硬拽的要借机攀污紫云瞳。哼!有本少爷在,你休想! 素问接着说道:“回府后本宫心有不甘,思来想去,还是禀明妻主,暗中给凌少爷送了一封密信,请他秉持医者仁爱之心,今夜来后院为我诊治一番。只怕凌少爷量狭,本宫也是姑且一试,并没想到他真能光降!更没想到,他竟在午夜时分,身着黑袍,脸戴面具,如窃贼一般飞檐走壁,悄无声息的穿门入户!”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凌讶,暗道:这般打扮、又是方才那样暧昧的举止,若是个女子,可真要被当作采花大盗了! “小讶!”李后皱眉问道:“人家请你,你好好的来就是了,怎么非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好个素问!天底下就只你伶牙俐齿么?凌讶暗生恼怒,面上却朝李后笑道:“叔父您不知道:元寿宫主给我写的那封密信,可是有趣的紧!什么“当日一别,思念殊深!”又什么“今夜切盼,望穿秋水!”还有什么“缠绵病榻,惟君能救!” 尤其是最后一句:子夜静室,人悄烛灭,无星月偷窥,无闲客相扰,奴家煮酒相待,请万勿推却┄┄ ”话到此处,转向素问嗤道:“宫主,在下才疏学浅,不太明白您这些话的意思┄┄” 素问身子猛然一抖,俊面气得煞白。 楚添忍俊不禁,在凌笑耳边悄声说道:“小讶比在家时厉害多了,这多在英王身边历练,大有妙处啊!至少日后争风惹醋,不会吃亏。” 凌讶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诸位请看:子时、静室、佳人、醇酒,只除了你们这些前来搅扰的闲客,一切可都如元寿宫主的意!” “你┄┄”素问一甩袍袖:“不让你给我诊脉了,讨厌!” “哼!”凌讶抱臂扭脸:“当我愿意么?手腕子像块冰疙瘩一样,冻死人了!” 李后、玄承荫、谢曼骄表面都是哑然失笑,背后却各在思索:此事怕不简单!赤司炀神神道道的把我们约来,难道就为了看他两个孩子似的斗嘴!若是如其所言-只约诊病,为何素问要孤身一人在此僻静地方等候,凌讶又为何乔装改扮夤夜翻窗而来?这其中定有玄机。 玄心平细思一回,上前笑问:“郎君既约了凌少爷,为何又请凌霄宫主?今夜风不清,月不明,凌霄宫主的眼睛又不方便┄┄” 素问一凛,心思急转:是我自己应承此事,还是推去葛千华头上? 凌霄宫主抢在他前面,笑意殷殷:“方才与郎君从正寝那里过来时,已经听说了:因今夜好不容易才请到凌少爷这样的名医,他就一并想让本宫也瞧瞧眼睛!”话到此处,他向素问的方向微微侧头:“多谢贤弟了┄┄” 素问立刻接道:“你我闺中要好,义结金兰,该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三哥莫要客气!”一边说一边朝青龙、朱雀使了个眼色:将方才待在这院中的几枚暗哨统统监管起来,等我后命! 青龙两人会意,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不着痕迹的将死士并暗哨们包围起来,却见他几个都是迷茫焦灼,不停向院门望去。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喧哗大作,李后等人都纳罕不已:“可是火还未灭?深更半夜的,怎么府上这样热闹?” 素问下意识向凌霄宫主望去,果见他也正朝自己的方向偏头:该是外书房的事儿泄出来了┄┄ “赶紧去问一问,外面怎么了?”素问故作疑惑。 还不等仆从出去,已有亲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见素问,伏地大叫:“郎主,郎主,不好了,相国大人┄┄遇┄┄遇刺┄┄” “啊┄┄” 宛如晴空霹雳,院中众人无不惊得呆住。 “什┄┄什么?”素问白着一张脸孔,颤颤巍巍的问道。 “相国遇刺!滦大人请您与国姑速到外书房去┄┄” 孟绰最先回过神来,急忙追问了一句:“葛相现在情况如何?” “还不知道┄┄” 葛绒已完全傻在了当地,盯着报信之人嘴巴一张一合,却似完全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绒儿┄┄”素问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快┄┄快┄┄” “宫主!”青龙和朱雀抢步上前,将他扶住:“您先别急!” 孟绰眉头紧皱,急忙请示李后:“千岁,葛相在洛川遇刺,这是何等大事!万不能让行凶之人走脱啊!否则如何向天下交代!” 李后经她提醒,脑中一轰,立时吩咐道:“传命兵马司,封闭洛川四门,阖城警戒,缉拿刺客!令晏续带兵过来,包围相府,暂不许一人出入。” 素问拱手致谢,却猛然瞧见自己袖上猩红点点,似是血渍,心下大惊:何时染上这污血?此处天黑难辨,若去到外书房灯火通明,被人瞧见,岂不招疑!事态紧迫,无法更衣,这可如何是好? “姨母!”葛绒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直奔院外。 素问只得跟上,却似乎忧心如焚,急不择路,下台阶时一脚踩空,几乎摔了下去,没走两步,又似气血翻涌,掩袖一阵呛咳,猝然晕倒。 “主子┄┄”朱雀又是捶胸,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忽然瞥见他袖上红痕,心下大慌,下意识喊道:“哎呀,血┄┄” 凌霄宫主就在他们身边,闻言也是大惊:“阿素?你怎么样?”摸索着蹲下身来,伸出左手胡乱去探,不妨身子一歪,就摔倒在素问身上,衣襟粘到血污也不知道。 李后等早已急不可耐,都想赶紧去到外书房探听虚实,却碍着人家正君晕迷,不好就走,只得停步等待。玄承荫瞟向两位宫主,直是大摇其头:娶这些个娇弱不堪的男子,真是处处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