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梁图跟随盔甲男来到城南外,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简单许多,一身看上去就造价不凡的盔甲加上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守城的卫兵不敢对他和盔甲男进行太多纠缠,这种外强中干的护卫让扁梁图看到了防卫隐患。
京城并没有朝堂所想的那样固若金汤,相反,它处处都是漏洞。
小皇帝遇刺过去很久,探子们还是没能查出凶手的踪迹,扁梁图觉得那人早就逃之夭夭了。说心里话,他并不像再浪费时间追查真凶,反倒感激那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他现在因此事,整日心神不宁、杞人忧天。他是在昨天意识到,公主为何要把这件事交给自己,而且不定期限他已经被推上断头台了,这才是公主的真正目的。
寻找真凶?她可能更希望他找不到凶手。
这么一来,京城周遭的疏懒防范也变得于情于理,京城的统治者想放跑凶手,凶手哪有不逃的道理?
还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忘记:授冠仪式从京城改到揽月台,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公主意志的影响。她看似是这场小皇帝遇刺的受害者,可从更深层面的角度思考,她极可能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扁梁图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腋下已冒出了虚汗,他感觉身体有些发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不适的感觉愈演愈烈,公主的意图在他脑海中变得尤其清晰,他已成为砧板上鱼肉,没法再逃了,除非先下手为强。
他注视担任车夫的盔甲男,庆幸公主身边出现了叛徒,否则他可能早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
“你如何让那女子答应你的?”
“答应我什么?”盔甲男沉稳地扬鞭,两匹精壮的骏马迈大步子。
“自焚。”扁梁图目睹了那个女人痛苦的模样。鲸油燃起来,身体里里外外的每一寸肌肉都成为了受难的对象,来自全身的痛楚将争分夺秒地刺激她的大脑,直至死亡终结,在西朝这个讲究文明的伟大朝代,早就废除了如此残暴而缺乏人道的酷刑,没有人愿意承受太多痛苦,除非痛苦能换来等价的报偿上战场的人能光宗耀祖成为雪冠军的人能一辈子丰衣足食,前提是能熬过寒冷。
而盔甲男究竟给了那个女子怎样的报偿,让她甘愿被大火焚烧?
“她本就身患重病,我答应给她的独子高官厚禄。”
扁梁图惊讶:“就这么简单?”
盔甲男点头。
“她不怕痛?”
“我告诉她,自焚前喝下我特制的药剂,她会死得毫无痛苦。”
扁梁图抖了抖眉毛。突然佩服盔甲男玩弄人心的技巧。就在方才,他亲眼目睹了那个瘦弱女人自焚的全貌,他很清楚,自己听到了女子临死前的咒骂,她喊了声骗子。
他忍不住问道:“世上真有那种消除痛苦的药剂?”
“有,”盔甲男好像在嘲笑那个死者的愚蠢,“但我不会给她。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会顺藤摸瓜查到我。再说了,如果她平平静静地死了,就没法造成那么大的骚乱,我也不好下手”他顿了片刻,表扬道,“大理寺卿府邸的保卫手段还是很不错的。”
“说得也是。”
扁梁图投以赞许的目光,不过盔甲男背对他,应该看不到。
“你准备去哪?”他问。
“我知道一座被人遗弃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