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大概是没有料到,他这番话会被其他人听到,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周途的女朋友。
对上他错愕的视线,姜寻微微一笑:“一般称之为,键盘侠或者网络喷子。”
严朗瞬间便面红耳赤,被她说的恼羞成怒:“谁……谁说我只敢在背后,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我也能说这些,更何况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我又没有说错!”
旁边的人拉了拉他,小声道:“算了,别说了。”
严朗也不想和一个女人计较,更何况这件事闹大了,他也抹不开面子。
他冷哼了声正要离开的时候,姜寻却道:“道歉。”
“什么?”
姜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为你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严朗脸色难看了几分,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我凭什么?”
“你身为历史学家,不可能不知道,哪怕只是半个字,都必须要得到切实的考证,才能记录在历史之中。可你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全是你自己没有根据的猜测和嫉妒,难道不应该为此道歉吗。”
“嫉妒”两个字,就像是潜藏在心底里的荆棘,瞬间便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严朗从小各方面成绩都很优异,在进了这个行业后,更是成了考古学界最有威望的泰斗,顾成的学生。
顾成很少收学生,迄今为止包括他在内也就三个,而他是其中年轻的,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去到哪个博物馆,或者是参加什么讲座,听到他们讨论的最多的人,就是周途。
周途年纪明明比他还小几岁,却样样都压过他一头。
后来严朗辗转听说周途转行去娱乐圈了,他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暗自庆幸,终于没有人再和自己争了。
却没想到时隔三年,会在这里遇见他。
而且所有的人,眼里都只看得到周途,完全看不见他。
他又怎么能甘心。
严朗被戳破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张口就道:“我嫉妒?一个戏子有什么好嫉妒的,谁不知道,进娱乐圈那种地方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严朗,你在胡说什么!”
不远处响起了聂教授的声音。
和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周途。
周途走到姜寻旁边,冷峻的五官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低声对她道:“外面太阳很晒,进去吧。”
姜寻坚决的摇头,她必须要听到严朗给周途道歉才行。
聂教授也看向严朗,皱着眉:“你刚刚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赶紧道歉!”
严朗道:“我并不认为,我哪句话说错了。”
周途抬了抬眼,转身看他,嗓音冷淡:“你不是哪句话说错了,而是用一句话就否定了所有人的努力。”
严朗脸色变难看了不少,正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说得有点道理。”
闻言,严朗连忙回过头,在看清了来人时,不由得有些怔:“老……老师。”
顾成头发花白,但身体十分的硬朗,看上去严肃又古板:“看见我这么意外吗。”
“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老师。”
“挖出了这么大一个墓,我又在江城,怎么可能不来。”
凭心来说,严朗其实是有些怕他的,顾成这个人脾气执拗古板又严谨,不苟言笑,跟在他做数据和资料时,容不得一点的纰漏和误差。
顾成浑身上下不仅写满了生人勿近,就算是熟人靠近感觉也会胆战心惊的。
但越是这样,别人对他越是又敬又畏。
所以能做他的学生,严朗还是挺自豪的。
严朗刚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好挽回刚刚这个局面,顾成就已经看向了周途,不满的皱眉:“跟我进来。”
顿了顿,目光又扫向姜寻:“带上你女朋友。”
姜寻被他看了一眼,感觉头皮都在发麻,这人怎么比她爸爸还要可怕。
她不自觉抓紧了周途的手:“周老师,我们……”
还是别进去了吧。
没想到的是,周途却低笑了声:“没事,走吧。”
等他们走进了不远处的帐篷后,严朗才松了一口气。
缓了几秒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聂教授:“老师也认识周途吗。”
聂教授道:“你跟着顾老学习多长时间了?”
“十年了。”
“那你知道周途跟着他学了多久吗。”
严朗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多……多久?”
聂教授不紧不慢的开口:“二十年。”
帐篷里,姜寻看着坐在沙发里,不怒自威的老人,身体一半躲在了周途后面,一边却忍不住探出了个脑袋,倔强道:“刚才您都听到了吧,这件事本来就是严朗的错,既然您是他的老师,就更应该好好教育他,怎么……怎么能欺负受害人。”
顾成:“……”
他看向周途:“你没跟她说?”
周途道:“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带她去见您的。”
姜寻:“?”
周途看着她,黑眸里藏着笑意,唇角微勾:“这是我外公。”
姜寻:“……”
呜呜呜,她不活了!
姜寻小脸涨红,对顾成道:“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您是要骂他来着……”
那个阵仗看着真的很吓人啊。
顾成脸色依旧很严肃:“他是该骂,回江城几个月了,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周途道:“我来江城的时候您也不在。”
那段时间顾成确实是去外地了,上个月才回来。
他咳了声:“算了。你和严朗怎么回事儿?”
姜寻主动解释:“我听到他在背后说周途的话,让他道歉,才有了后面的事。”
严朗这个人心气高,顾成也清楚,他思忖了片刻道:“这件事我会去说他,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顿了顿,又才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
周途道:“月底。”
“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声,别跑空。”顾成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姜寻,“你是姜明远的女儿?”
姜寻一怔:“您认识我爸爸?”
顾成负手而立:“见过几次。”
说话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慢悠悠的道:“姜明远女儿在他讲座上睡了一节课,已经传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