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民的时髦比全国平均审美水平提前至少二十年。
94年,从东西南北四大街到春熙路,从小巷子到高天桥,女人纱裙飘逸,男人牛仔洋气。这样的时髦从贝一铭身上也可见一斑。
他带着的行李足足有杨鹤羽三倍多,不仅有两个大拖箱,背上还背着一把吉他。贝一铭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长长的刘海被他捋起来往后扎了个辫子,不像是出去学习的,倒像是出去卖艺的。
他见了杨鹤羽一大家子人,立刻就将墨镜推到头顶,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热情地跟长辈打招呼。
杨世杰险些没有认出来他,在田敏的提醒下才反应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一个车厢么?”田敏问道。
“他在硬座,我在卧铺。”贝一铭答道。
“哦……”田敏嘀咕着:“是嘞,四十个小时嘞,坐着腿都要废掉喽!”
“没事,我们两个正好换换,”贝一铭说道:“阿姨你放心好了,我向您保证一定把杨鹤羽同志照顾好!”
田敏苦笑,她提了提杨鹤羽背上的包,检查了他包上的拉锁,交待道:“羽儿,你上车也补个卧铺,别舍不得钱。这个包……这个包你看好了哈,东西千万要看好。别睡太死了啊。”
“好。”杨鹤羽点头,他伸手摸摸侄儿的小脑袋,又看了看叔叔,说道:“那我们走了,到了上海,我打电话回家。”
田敏的眼睛又红了。
一路无言的杨世杰这时开了口,他显然也在隐忍这情绪,因而唇角都有些哆嗦。
他像变戏法一般突然掏出一张一百块,强硬地塞到杨鹤羽手心里,强硬地说道:“你给我拿着!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