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依旧电闪雷鸣,但不见半点雨。这声音在瓐一耳旁响起,已是极大的警告,他也自知如此,但绝不会停下他正在做的事。
这些年他都如此过来了,但想到以后的日子依旧要如此,他实在已无法忍受,他人或许能明白他内心的想法,但也无能为力。
如此一来,他只好自救,而满月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能帮助他的存在,他绝不会放手。
“美人儿,你可别死了啊。”瓐一看着怀中好似已经没了气息的人,轻声道。
瓐一往临风阁去,在这热闹非凡的一夜,临风阁所在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萧瑟生凉意。瓐一在街心停下了脚步,只见空旷的大街上站着两人。
凛华同御茶着白裙立在道中,两人以同样的姿势背手站着,望着瓐一的方向,好似将要带他前去遭受审判。
“你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了?”凛华问道,似是发出了一声轻叹:“在船上见她出手的那次,你产生了杀意,不是吗?”
瓐一面带笑意:“小凛华和小御茶才是,又收到了什么命令?那老头子还真是纠缠不休,连睡觉都要放一只眼睛在我这儿,真是闲人啊。”
“魔现人间,必除。”御茶说道,就要抬起手。
“她可不是魔。”瓐一镇定道:“现在带走她,你们便是杀人了。”
御茶的手顿在空中,凛华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何意?”
“她额上有莲花纹,魔早已从她身体里抽出,被一分为二,固然若你们杀了她,另一半的魔,可这就打破了不得杀人的规矩,同样,另一半的魔死了,她的人身依旧活不了。所以,你们不能下手。”
“除非她的魂魄完好。”凛华道。
瓐一同凛华对视着,笑了一声:“因此现在可别挡道,否则救不了她,你们也算间接动了手不是。”
沉默半晌,凛华退开了,御茶也让了路。
瓐一将满月带到阁楼上,两个白衣少女也一同跟了上来。只见满月胸口豁然开了个口子,血虽已止住,她的脸色却极为苍白,好像生命已然要消逝般。
“你去下界必定问了她的阳寿。”凛华在一旁道。
瓐一勾了勾唇角:“自然。”
“看来不是此时结束。”
“也有可能是我逆天改命啊,这不是我被赋予的权吗?”瓐一反问道:“仙不得同人接触,只有养大生为法师的我。天地万里挑一,为了得到我们这样能升上仙阶又能为仙界所控的人不惜百年屠一次村,若做了这些我还不能如同你们期望的将死人救活,又有什么意义……下界不过看她被剥离了魔魂才敢出手,对于我却不敢动弹,实在是不堪,都是一样的。”
凛华沉默地看着瓐一背后:“……你说出此事就不怕我告诉天帝你早已知晓自己身世,他立刻就会召你回去。”
“回去?你说哪里?”瓐一点在满月的眉心:“他难道不知我在下界已杀了一个半魔,阎王同判官不说,也早有他人将此事报上去了吧。我这具身体又能撑多久呢?”
“你既自知,不如让她自生自灭,现在就同我们回去,至少你还能多活些日子……”凛华问道:“你为何要救她?”
“她与我是一样的。”瓐一淡淡道:“仅此而已。”
“救活又能如何?”
“……”瓐一并未说话,半晌后道:“我也想看看,所以请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是你将我带大,也知我行事,只要下了决心,哪怕天地覆灭……”
凛华微微眯起眼睛,攥紧了手:“若你真要如此,就等着灰飞烟灭的那日吧。”
她说着同一直沉默不语的御茶一起走出了房间。
满月身体里到处流淌着白光,但这一伤触到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有她的精神,这样下去她必将永远陷入沉睡,除非让她同另一半融合。
然而此时她身为人的这一半无法支撑,另一半也就同时陷入了疯狂,若得到了这身体定然当即魔化,凛华同御茶联手,满月就必死无疑了。
这完全违背了他的意愿。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慢慢补充满月需要的魔力,哪怕不是从她的另一半处来的也可以,这样的话只有去……
深夜,御茶平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凛华辗转反侧,爬起身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睡不着吗?”御茶闭着眼睛问道。
“我只是在想这次什么时候会结束。”凛华回道。
“听从天帝的命令,这是我们被造出来的原因。”御茶一动不动:“我已将那女孩的事通知了天帝,明日就会传来回复。”
凛华沉默地看着下方,瓐一抱着满月走到了树前。他抬头往上方看了一眼,正同凛华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凛华?”御茶问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有。”凛华说着关上了窗,走进房中:“希望来得及。”
此处绿树成荫,山木郁郁葱葱,丝毫不见季节变化。站在高处望不到山脉尽头,只见漫漫长河流淌而过,山泉瀑布尽倾斜下,站在地处则同温润花草一处,好似仙境之地。
这便是四方十二位法师家族之一莲家的圣地,今日圣地中来了特殊的访客,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处,一来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法师还在闭关中,恕不待客。”一众蓝衣弟子立于山门前,空气中颇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莲燧如何与我无关,我只要进入封印地。”瓐一怀抱满月,毫不退让。
此话一出,众人更觉荒诞不羁:“封印的只有大法师可入,异客请速回,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如今年轻弟子太不懂变通。”瓐一将昏睡中的满月放到阶梯上:“这可得费一番功夫。”他抽出腰上玉扇,手指抚过扇柄,在面前展开,翩翩道:“来吧。”
一年轻气盛的弟子先行,手中拂尘于空中招展出锁绳模样,直直袭来,要锁住瓐一,但瓐一脚步未动,只轻轻一扬,就让这法器断裂。
众人大惊,虽说是年轻弟子,但这法器质量上乘,若非大法师阶无法造成此等伤害,这人到底是……
“我来。”最前的人衣服跃跃欲试的模样,迈步上前。
“且慢!”身后有人唤道。
一时众人皆转头看去,人群给这位蓝衣男子让开了一条路。
男子黑发及腰,披散在身后,眉心一点圆,剑眉星目,格外标致,看上去也颇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