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润物无声,清晨的苏城,在雨雾中浸染起纤尘迷茫。 秦桑云静坐在柳府的后院的赏花亭中,静观在春季复苏的满庭花草,细雨无声的侵润着一切,前院骚乱动荡的惶恐声不时的传来,击碎了安宁,也让她听到了心里不安的声音,她缓缓的起身回头,看见在细雨中站立的白影,这副面容,虽然她只见过一次,却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毕竟每个人对想杀自己的人总是难以忘却,此刻他的眼神,比起那天晚上,也和善不了多少,只是没有杀气,只有冷意,她起身问道:“前辈这么早就来,有事?” 白凌霄点了点头开口道:“孙劲风昨晚在地牢里不见了,虽然柳府的地牢算不了什么,可是他内力俱废,却能悄无声息的出去,这种事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秦桑云在一早已经听到了消息,柳先河胆战心惊的在外面调兵遣将,东奔西跑的展开全城搜捕,一方面还要应对侯汉梁的大发雷霆,当真是弄得焦头烂额,柳明影为了打探消息也一直跟随左右,柳府早就闹得人仰马翻了。秦桑云心中放下一块大石的同时,却又被另一种情绪塞满了,她首先想到的是佟越,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一时没了主意,才到庭院中沉思,平复心绪,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等来的是白凌霄。 白凌霄又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秦桑云道:“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对佟越只是猜想,所以面对白凌霄,她并不心虚。 白凌霄声音冷硬,一脸的不相信,道:“你曾经想救他。” 秦桑云看着他平声道:“想救是一回事,能不能救又是另一回事。” 白凌霄看着她一会,注视着她的双眼,道:“地牢的当班狱卒都被点了穴道,却也是毫发无伤,这样的本事你的确没有。” 秦桑云听他这话,心中有些不解道:“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白凌霄嘴角微露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到秦桑云的面前,凝视着她,秦桑云初始对视着他的双眼,不一会儿,却觉得他的眼神侵占了自己的身体内心,似乎在窥视自己的内心世界一样,身子不由的颤抖,脚步不由的向后退,她自小行医,以望闻问切为行医基础,观人无数,向来都是她对病人进行内心探视,如今内心□□裸的展现在别人的眼中,还是第一次,眼神在不知不觉中移开。 白凌霄道:“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秦桑云心中微颤,转头看着他问道:“去哪里?” 白凌霄转身道:“去了自然知道。”说着举步就走,细雨密密如丝,飘落在他的白色衣裳上,隐逸不见。 秦桑云站在他的身后,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白凌霄顿住脚步,背对着她平声道:“你不想自己走,我有很多种办法。”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秦桑云听在耳边,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震。 白凌霄又道:“真要我来动手,你不要后悔。”说着头微微抬起向东南方向瞄了一眼。 秦桑云顺着方向望去,同时也听到一声“啪”得一声,自己也惊了一跳,只见玉竹僵直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们,她见秦桑云一人在后院凝思半天,本想端茶进来给她喝,不想却刚好瞧见白凌霄,她在会友山庄曾经被亡命之徒吓过一次,心有余悸,如今见到白凌霄,更被他浑身的冷峻寒意震得噤若寒蝉,刚才被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双手发颤无力手中的茶具跌落在地打碎了。 秦桑云听着白凌霄的话,再看他时,见他手中的长剑已经缓缓的提起,她心有所猜,想到那晚他对自己出手毫不留情,今日对玉竹自然也是想杀就杀,急声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白凌霄手中的长剑又垂了下来,道:“走吧。” 秦桑云几步跟在他的身边,当两人走过玉竹身边的时候,她朝她内疚的看去一眼低声道:“对不起。” 玉竹只觉得身子如坠入迷茫之中,但见秦桑云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白色雨雾里,她的惊恐方才苏醒,惊叫着跑了出去。 彩江楼称为苏城第一的食楼,就算是在苏城动荡不安的时候,这里的生意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却也有不少好事之徒,他们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谈论着苏城里的大小事,如今最为轰动的,自然就是地牢里囚犯失踪一事,由于消失的太过离奇,被他们描绘的越来越没谱,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渐渐的说出一个神仙魔鬼出来,侯汉梁在苏城不过数日,但是他行为张扬,态度嚣张跋扈,目空一切,这些有钱人早就被他折腾的苦不堪言,却又不得不畏惧他的权势将苦水吞进肚子里,不敢发作。如今见他遇到如此的大难题,心中都暗自窃喜,巴不得他倒个大大的霉运,好挫挫他的锐气。所以言谈之中,大都倾向于劫狱之人,都说他是侯汉梁的克星。 佟越在一处角落要了一壶酒,几碟小菜,自饮自吃,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以便掌握如今苏城的动向,孙劲风的失踪,侯汉梁大为震怒,董平在这个时候不知去向,他自然而然的怀疑到是他所为,派出身边的护卫在苏城一一搜捕,佟越负责搜捕的地方正有孙劲风的藏身之处,他假装无功而返,却也知道只能拖得一时半刻,如今避开众人在这里静坐,心中暗思对策。 秦桑云跟着白凌霄来到彩江楼,上了二楼,一眼就看见了角落中佟越,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多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只是在白凌霄的面前隐忍着。 白凌霄看见佟越走了过去,佟越本是眼观窗外江水,听得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转头看来,见是白凌霄,本无多大的讶异,但是直到秦桑云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心中随即泛起惊涛骇浪,他拿起酒杯的手也不由的颤动,心中惊道:“桑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脸上虽是强忍,却是难以自持了。 白凌霄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看着他开口道:“一个人喝酒不觉得闷?”说着举手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送到自己的口中,一饮而尽。 店小二走过来,见他们二人共用一个酒杯,陪笑道:“客官要喝酒,小人再去拿个酒杯过来。” 白凌霄举手道:“不必。” 店小二有些意外,又要说话,秦桑云担心惹恼白凌霄又露杀机,枉送无辜性命,急忙道:“小二哥,我们很快就走,你下去吧。” 店小二见他们三人都有些古怪,知道遇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人,也不敢再啰嗦,点头哈腰的下去。 佟越开口道:“有事?”在侯汉梁的身边搜罗的那些江湖中人除了谭正一,叶涛年纪都和他相仿,其余的四位都比他年纪大了一轮,甚至更多,白凌霄算是最为年长的一位,但是佟越自从假意依附于侯汉梁之后,对这些人都是避而远之,一则怕接触多了会露出破绽,二则是不想让他们有机会了解自己,所以和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与白凌霄的交谈也不外乎是那晚的几句,如今见白凌霄带着秦桑云走到自己的面前,琢磨不透的同时,也感觉到暴风雨的来临,他抬眼看了一眼秦桑云,见她站在白凌霄的身边,神色也是显得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