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处湖心岛面积不大，约在三十来亩左右。岛上有两片小山坡，中间挖了条渠进来，左右各种着些樱桃枇杷，中间还有几排桃树。

樱桃红枇杷黄，果子都挂的不错，已经成熟了好些。尤其樱桃，红宝石似的一颗颗缀在绿叶间，很是漂亮。只剩桃子还青涩着，瞧着毛茸茸的，仅有指头般大。

果林中设有亭台座椅，又有烤架酒窖。芳草夹树，果香馥郁。谢连衡一路走来，只觉又是一处神仙所在。

两人边走边摘边吃，中途撞见一次打理果林的婆子，要了三两个竹篮来，拎着继续往前头走。

有了篮子，止戈便在樱桃林中选了株长得好的，三两下攀上去，叫谢连衡在下头等着，她瞅见哪串儿红得漂亮，便连枝一起撇下来，轻轻抛下去给他。

谢连衡站着接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殿下这样摘法，这树如何受得。谢某身量也不算矮，自己摘得。”

止戈听了，倒也不摘了，倚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笑道：“你这书生懂甚么，枝头顶上的才最是味美。摘与你，你却还要怜惜那树。”

说罢，随手最后折了枝手边尚还黄粉颜色的，作势要砸他。见谢连衡下意识地以袖掩面退开一步，大笑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谢连衡见她笑得开怀，也就跟着笑了笑。

“喏，你的树。”止戈抬手把那枝未熟的樱桃递与他，在他伸手来拿时却又将手往后一躲。待谢连衡抬眼看向自己，方才重又凑近，一手将他的手腕握住，一手将树枝放入他的掌心，再将他五指合拢，望着他的眼睛低声笑道：

“幼珉啊，莫光怜树，却也要——怜取眼前人呀。”

谢连衡：“………”

见他神情，止戈又是大笑一阵，松开他的手转身朝前面走去。

谢连衡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樱桃枝，伸手拈下一颗放进嘴里。

是酸，没熟。

但他还是咽了下去，又将这一截樱桃枝小心放入篮中，才重新提步去追前头的止戈。

比起樱桃，枇杷熟的要晚一些。好在此处地处湖心，湿润温暖，枇杷果长得倒是不错。枝头最顶上的，好些已经被鸟雀啄吃了去。

止戈一边摘一边随意地与谢连衡唠嗑：“幼珉，你知道枇杷什么模样叫熟了么？”

谢连衡：“……我是南方人。”

止戈恍然：“哦。是，我忘了。”

又道：“那你可曾见过北方枇杷长得有这样好的？”

她有点得意：“这些果树都是我种——我让种下的。”

谢连衡眼中带着笑，附和说：“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的。殿下……栽培有方。”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止戈看了眼天色，回头问谢连衡：“可吃炙肉？”

谢连衡点头，二人就往两坡下方那水渠处走。

刚走一会儿，就听前方隐约有人声。

止戈笑道：“多半是我那几个小将，近日爱来这边顽。”

谢连衡嗯了一声。垂下眼帘，心头涌起一阵怅然与不快来。

像是正做着一场美梦，却忽然被雀鸣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