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曜半夜里被饿醒了。
今天晚饭猜手心手背输了,少吃了半个肘子。
他迷迷糊糊晃着腿往厨房去,方向笔直而准确。
掀开锅盖的时候,方天曜发誓,他亲眼见到了尘把剩下的猪肉馅饼放进这里面的,不是做梦那种。
然而,等到锅盖分离的时候,方天曜和里面那个最大个头的老鼠来了个跨越物种的深情对视。
月黑风高,方天曜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灰猫。
直到这时候,他还对老鼠爬进锅里并且合上锅盖这种诡异的行为没什么反应。然而下一秒,目光下移,方天曜看到了老鼠手里啃剩下的半个馅饼。
“……”
那一刻,那只老鼠敢发誓,它在这个人类的眼里看到了极其强烈的愤怒和杀意。
这只老鼠是这一片地界的无冕之王,主要是寿命长,个头大,出去能和野猫抢食吃,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不说别的,就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来说,它绝对强的要命。
因此,在看到方天曜刚刚要伸出手去拔剑的时候,老鼠蹭地一下窜了出去,像是轻功一样,两只短腿蹭蹭地挪动,方天曜只看见一大坨灰影。
跑得时候,鼠王还挑衅一样地把剩下的半个馅饼全部塞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囊塞的,把两只爪子腾出来之后,鼠王四只脚沾地,跑得比刚刚更快了。
方天曜红了眼:“我的馅饼!!”
他一边追上去一边想要拔剑,在它左拐右拐要攥紧一个隐蔽的地洞里时,方天曜顿时精神——就是现在!
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将这只鼠王斩杀在这里!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在腰间一捞,抓空的感觉传上来,方天曜脚步忽然顿住。
右手又在空中不服气地捞了两下,还是空的,他一脸蒙圈地低头看过去——腰间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挂。
本来嘛,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半夜爬起来吃个夜宵还要佩剑的话,那这生活可是真够糟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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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齐端一边系腰带一边拐出房间门,睡眼惺忪,啊啊啊地打着哈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正想去打水洗漱,还没走到井边呢,一睁眼,就被吓得呃了一声,身子都抖了抖。
只见方天曜正倒挂在最低的那根树枝上,头发本来垂着就够吓人的,偏他还来来回回地晃悠,腮帮子鼓得就像昨天嘴里塞满了馅饼的老鼠一样。
气鼓鼓的。
齐端想,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每个词出现得都这么贴切。
他好笑,手上系好腰带,问道:“你今天怎么没练功?”
“练了,”方天曜来回荡着,气鼓鼓地说,“练了半宿。”
齐端挑了下眉:“怎么了?失眠了?可是为什么?饿得?”
他自问自答地把前后逻辑都恰上了,方天曜郁闷地把昨晚的奇遇讲了一遍,齐端听了,顿时激动拍掌,拍完又想起来这会儿朝云还睡着呢,立刻蹲了蹲身体,凑到方天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方天曜眼里迸发出惊喜:“真的啊?”
齐端得意地挑挑眉:“那当然。”
“走走走,你下哪儿了?”方天曜转了半圈,从树上翻下来,落地。
齐端露出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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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进了厨房,从最高的架子上拿起一个密封好的罐子,他把昨天煮好的茶叶蛋放进这里泡了一夜,现在应该已经入味了,刚好用来做早饭。
打开罐子,了尘第一件事就是去查蛋数,一二三……九,十?
第十个呢?
被谁偷吃了?老鼠还是方天曜?
了尘面色一变,急急忙忙又数了一遍,九个,还是九个。
谁吃的?
了尘把罐子抱紧了紧,里面露出头的茶叶蛋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的蛋壳蜿蜒破碎,盘根错节地伸展着,看起来就很好吃。
刚刚明明是密封的……是了,了尘想起来了,能把他密封好的罐子打开再密封还原,这种事可不是老鼠能做到的,鼠王也不行。
那肯定是方天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