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长银下雪了,一片素白色,有种哀默的美。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包围了敦亲王府。只听到为首的两人交流道:“司戮大人,都准备好了。” 那男子面无表情,只淡淡的点头道:“清。” 那请示的人先是一惊,然后向那男子行了个礼便带着手下冲了进去....... “清”是三清司的暗语,意思就是一个不留,满门屠杀。 那男子携剑立在门口,任凭雪花落在衣衫上,抬头望了望天,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所有人都出来了。 那请示的人走到男子面前,回复道:“大人,敦亲王府上下一百三十六口全清。以火。” 那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望了望已经烧起来的敦亲王府,只微微一笑:“下次换个花样,别老放火。” 熊熊大火在雪夜中显得尤其刺眼,火越烧越大,直至凌晨才在雪中熄灭。 今日初一,三清司例会。 三清司的三清堂站满了人,只为首的那个位子还空着。忽然,三清堂的门大开,随着一阵脚步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女,她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只带着一支簪子,那簪子繁复,不是俗物,她神情肃穆,腰佩宝剑,径直走向了那个为首的位置坐下。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镇定。 只听的大堂之上所有人齐齐道:“参见司长大人。” 那女子没什么表情,只轻巧一句:“免礼。”待众人都行完礼,那女子微微一颔首,那女子身旁的侍从便道:“各司开始汇报吧。”那侍从看了一下所有人,又道:“就从司律大人开始吧。” 那被点到的人立马上前一步道:“下官王玉上月编纂了新的律典,还在完善,十五之前必将送来给大人评阅。各个府中的人手都没什么新的都没发现。除此之外,清律司并无大事。”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清律司一向最令我省心,下月你们清律司就不用值寻了。” 王玉听闻忙道:“谢大人夸奖。”便退了回去。 那侍从又道:“司刑大人,该您了。” 那被点到名的人快步走上前,道:“下官吴东明本月审理案件共大小六十一件,无冤假错案,无屈打成招。除此之外,清刑司并无大事。”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吴东明就有些紧张了,那女子道:“不太过火的事情我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还是不知分寸的话,当不当官都是其次,有没有命都不好说了,你说是吧,吴大人。” 吴东明立马跪下了:“求大人饶命,下官知错了,知错了。”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便道:“下去吧。” 那侍从道:“司戮大人,该....”说完便看着那女子,那女子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只淡淡道:“我们的司戮大人架子可真大,这个月所有的值寻都是清戮司去。”说罢便起身走了,那侍从对着大堂上一群面面相觑的人说道:“都散了吧。” 那女子回到了司长厅,向侍从道:“去,把梁仲胤喊过来,快。” 那侍从正欲走,却有些为难的样子:“大人,司戮大人若是不来,属下.....” “他梁仲胤来也要来,不来也要来,你就说我叶御焕说的,快去,别废话。”叶御焕似乎很生气的样子,那侍从还是有些为难可又不敢再说什么了便跑了去。 过了好一会,叶御焕左等右等也没有见到梁仲胤的身影,派去的侍从也没有回来回话,叶御焕便自己走去清戮司了。 清戮司向来阴冷肃静,叶御焕走至门口就听见了她的侍从的声音:“我奉叶司长的命令来喊司戮大人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那清戮司的护卫说:“我们梁大人说了,今天谁都不让进谁都不见。” 她的侍从气的脸色发白:“你真是...” “决明。” 她的侍从一回头,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大人.....” 叶御焕挥了挥手,道:“决明,你先回去。” 说罢,便对那护卫说道:“谁都不见是吗?” 那护卫点了点头。 叶御焕对他嫣然一笑,道:“我偏要进去。”说罢便直闯了进去,那些个护卫那里是叶御焕的对手,三下两下便被撂倒在地,叶御焕直冲正门,一脚踢开了大门,便看见梁仲胤坐在里面喝茶,一派逍遥的样子。 梁仲胤被踢门声一惊,回头看到叶御焕又是一惊。 叶御焕一脸淡然的样子,理了理衣服便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梁司戮见到上司都不要行礼的么?” 梁仲胤站了起来,草草的弯腰行了个礼:“叶司长大人。” 叶御焕喝着茶,慢条斯理的一挑眉:“怎么,不服气?” 梁仲胤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叶御焕虽然知道他一向都是这样,可是此时看到他这副表情确是意外的来气。 叶御焕把茶杯重重的惯在了地上,掏出来了一叠奏折扔向了梁仲胤,梁仲胤弯着腰,那些个奏折全都砸在了他的脸上,梁仲胤似是有些恼火,微微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 叶御焕依旧坐着,装作心平气和的道:“梁仲胤,你自己看看吧。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命令?我昨天下的命令明明是“除”,你为什么要“清”?我只让你除敦亲王一人,你却全清?” 梁仲胤挺直了腰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叶御焕。其实梁仲胤长得很好看,有一种很清俊的感觉,但却给人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漠,尤其是站着向下盯着你的时候,有种压抑之感。 叶御焕也感受到了这种压抑,可是她此时压倒性的是生气。梁仲胤始终不说话让叶御焕很恼火。自从叶御焕继任三清司司长之职以来,念及梁仲胤皇子身份,从未对他有什么戒惩,总是旁敲侧击的警告他,谁知他竟变本加厉,如今是连她司长也不放在眼里了。 忽然,叶御焕起身拔剑,兴许是梁仲胤万万没想到叶御焕这次会动真格,梁仲胤在三招之内被叶御焕反手按在桌子上了,叶御焕将剑架在梁仲胤脖子上,轻描淡写的说道:“梁仲胤,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我给足你面子了,你若不是皇子,按我三清司的规矩你已经死了几回了。”别人说这句话可能是危言耸听,可是叶御焕说这句话那是货真价实,十五岁便继任三清司司长,能管制住这最难治理的三清司靠的是什么,这可不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这次敦亲王府的事情我暂且压着,你日后若还是这样,我怕是也保不了你了。”说罢,叶御焕起身理理衣服就走了。 梁仲胤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他的侍从连忙跑过来,道:“大人,您没事吧。” 梁仲胤轻笑,道:“叶御焕。”看了一会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整个皇都都被笼罩在白色的阴影之下,雪来的好安静,下的也好安静,除了一些嘶吼的风声,整个皇都好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三清司司长房,叶御焕独卧房中,忽然她的侍从跑了进来,叶御焕惊觉,立马起身坐了起来,道:“决明,什么事如此慌张?” “大人,不好了,皇上急召您入宫。”决明慌张的说道。 叶御焕眉头一皱,边穿衣服边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这么着急?” 决明摇了摇头。叶御焕拿起披风便匆忙出去了,一路上叶御焕便走边想着,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若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昨夜敦亲王府的事情了,可是这件事情她明明已经压下去了,而且就算真的是敦亲王府的事情也不至于是半夜问话。想着想着便已经到了皇宫。 “微臣参见陛下。”叶御焕风尘仆仆的,甚至来不及担一下身上的雪花。 “平身。”皇上看起来很是焦急的样子。 “皇上,不知深夜急召微臣所为何事?”叶御焕试探性的问道。 “哎,别提了,朕的阿九又失踪了。”皇上抚着额头。 “九公主又.....?!”叶御焕着实一惊,九公主梁仲浠,大梁唯一的公主,大概是皇上过于宠爱导致了九公主性格乖张刁蛮任性。总是三番五次的离家出走,而且是越跑越远。可是一般来说找公主都是禁卫军的事情,这次怎么找了她三清司呢。 “是啊,而且这次不一样。”皇上忽然神色严峻,“禁卫军已经搜寻整整七日了却毫无结果,而且公主失踪一事也不能大肆张扬,所以你们三清司现在继续追查。” “是,臣领旨。”叶御焕的内心说实在的很是烦恼,前面敦亲王府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现在又要去找公主了,禁卫军搜查七日都毫无结果,这想必也是个苦差事。 叶御焕立刻就去着手追查此事了,叶御焕盘算着这天大地大的上哪里去找啊。叶御焕抬头看看了看天色,已过子时,那么今天值寻的清戮司按例应该已经回到三清司了,叶御焕想着便也回去了。 果然不出叶御焕所料,叶御焕赶回三清司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值寻回来的清戮司。叶御焕想着,索性就同清戮司一起去追查公主的下落吧,“清戮司听令,九公主已失踪七日多,现全司奉旨追寻,切记,要秘密进行。” 叶御焕刚说完话,就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这才值寻完就又要开始去找什么公主”“哎,就是啊....”......... 叶御焕听着,虽有些不忍,可这按道理就是清戮司的事情,为什么怨声载道的,莫不是仗着梁仲胤所以才那么不把她司长大人放在眼里,想着就很来气,忽然听到一声淡淡的声音:“怎么?都反了吗?” 叶御焕回头一看,着实一惊,她玩玩没想到梁仲胤会站出来帮她说话,忽听的梁仲胤又说道:“就算是我见到叶司长大人也是要毕恭毕敬的,你们是怎么的,很不服气吗?” 那清戮司的人听着浑身都哆嗦了,梁仲胤治下一项很苛刻,所有清戮司的人听着梁仲胤的话都会胆颤,所以现在清戮司的人已是跪了一片,连连道:“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叶御焕看了一眼梁仲胤,梁仲胤微微一笑,行了个礼,梁仲胤之前总是纵容属下在叶御焕面前放肆,而叶御焕那时刚刚上位已经处理了很多不服的人了,碍着梁仲胤是皇子并且叶御焕也应该低调一下了,便一直放纵着清戮司,只要清戮司不是太猖狂的话,叶御焕就能忍则忍了。昨天因为敦亲王府的事情教训了一下梁仲胤,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便笑了笑,道:“走吧。” 说罢,一行人便开始了分头搜寻工作,“梁司戮,您看公主会去哪呢?” 梁仲胤一挑眉,“属下不知。”梁仲胤想了想道,“她虽是我妹妹,可真说起来,她还是和叶大人更熟些吧。” “话虽如此,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况且禁卫军已经寻找了七日无结果,我真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她。”叶御焕说道,“寻常那些她喜欢去的地方都查过了,况且,长银就这么大,她是万万不可能出城门的,那她究竟能去哪呢?” “竟然也会有让叶大人手足无措的时候。”梁仲胤轻笑。 叶御焕这次确实是手足无措,“如果不是梁司戮前日贸然行动害的我还要清理残局,我今日也未必会如此手足无措。” “都是下官的错。”梁仲胤行了个礼。 “嗯。”叶御焕哼了一声,想着便说,“去些公主喜欢去的地方找找吧,长银大小赌坊酒肆歌舞坊都先去找一遍吧,公主暂且应该还是安全的。” “叶大人凭什么会觉得她现在还是安全的呢?”梁仲胤毫无情绪的问道。 “公主略通武艺,糊弄普通人应该还是够的,况且公主出不了城门的,所以在长银城里应该还是安全的。”叶御焕说道,“所以现在还是再查一遍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梁仲胤说道,“真是个麻烦的差事。” 叶御焕看了梁仲胤一眼,虽然公主不是同梁仲胤一母所生,但怎么说也是他妹妹,他竟一点也不着急,他究竟是经历了怎样残忍的事情才会变得这样冷漠。 “无论什么结果,明早,三清司会合。”叶御焕说道。 “遵旨。”说罢,梁仲胤便带了一群人开始搜查了。 第二天一早,三清司门口。叶御焕搜寻了一夜,没有丝毫结果,看到了同样搜寻了一夜的梁仲胤。 “禀告叶大人,没有结果。”梁仲胤回复道。 “我也没有结果。”叶御焕叹了一口气,“那事情可能就不太乐观了。” “确实不太乐观了现在。”梁仲胤忽然有一丝忧虑的样子。 “是发生了什么吗?”叶御焕问道。 “我们清戮司昨天一共派出了两队,我带领了一队,而剩下的那一队至今未归。”梁仲胤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派人去找了么?”叶御焕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找了,找到了。”梁仲胤还是那么没有起伏。 “人呢。”叶御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梁仲胤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后面十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道:“全在这了。” “全死了?”叶御焕的声音都有些上扬,叶御焕真的很难以置信,能进清戮司的人不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之手至少也是拔尖的人了,十几人全数覆灭,这是叶御焕想也想不到的事情。说罢,叶御焕便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她掀起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发现全身无伤,只咽喉上一道小小的口子而已,一招毙命。叶御焕查看了所有人的伤口,发现都是一刀毙命,而且刀口是连续的且都一致。 叶御焕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下手的人剑法不是一般的高,十几人一瞬间全部被一刀致命,就算是我和你也不敢保证可以做到,而且我们清戮司的人竟然毫无反抗的能力,被压制成这样,我实在是想不到在长银城里有哪位高手有这样的水平。” 梁仲胤依旧很淡定,“确实,我刚刚看到的时候我着实也一惊,这种程度的高手潜伏在长银城中确实不太安全。” “我现在不是在担心长银城的安全,梁仲胤。”叶御焕神色凝重,“我是在担心九公主。” 而此时,长银最繁华的街上,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她身旁立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白发束冠,一身道服,面容清俊,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而少女笑靥如花,面容娇俏,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活泼的很。少女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拉着男子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那男子淡淡的说,“你究竟要跟我到几时。” “哼,跟着你怎么啦,你难道不愿意嘛。”少女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男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愿意。” “哈?!你昨天明明就救我了嘛。”少女说道,“你救我不就是想让我跟着你嘛。” 那男子看了少女一眼,道:“再说一遍,我只是路过。” “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那少女一脸坏笑道。 那男子没有说话就淡漠的看着她。 “那可是清戮司的人呢!你会被追杀的!”那少女一脸严肃道,“反正三清司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会追杀你的哦。” “哦?是吗!”那男子轻笑。 “是啊,你是不是很害怕哦。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带着我,我保护你,你就不会死啦!”那少女笑的一脸真诚的说道。 “那正好,我想死很久了。”说罢,男子拂开少女的手,便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那少女一路小跑的追着,边跑边喊,“哎!你等等我啊,哎!” 那男子头也不回的就这么走着,走了好久到了一所道观,便进去了。 那少女气喘吁吁的追到了这里,看到道观上三个大字。“昭!阳!观!”少女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她暗自想着,这个名字还怪好听的。 只见那男子于殿中打坐,双目微闭。忽然,“扑通”一声,少女被门槛绊倒爬在男子面前,男子也是着实一惊,睁开了眼睛。 “哈!我没想到你真的是个道士哎!”那少女顺势盘腿坐在那男子面前。 “.........”那男子似是无语了一般。 “哎哎哎,道长道长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女说道,“哈哈哈你肯定不知道,我叫.....” “梁仲浠,公主殿下。”那男子不动声色的打断了她的话。 “哎?你怎么知道哒!”梁仲浠一脸惊讶,“你是不是算卦算出来的啊?” “昨天晚上,他们追你的时候就知道了。”那男子依旧不动声色。 “那就是说,你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救我的是吧,你就是想救我是吧!”那少女又说道。 “再说一遍,我只是路过。”那道长依旧没什么表情。 “算了,我都知道了,你不要不承认啦,哈哈哈。”梁仲浠笑道,“看在你那么想救我的份上我就住在这里啦!” “.........”那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拂袖而去。 那少女娇俏一笑,又追了上去,“道长,你别走啊!” 三清司内,叶御焕焦头烂额,几个手下又来通禀道,“回大人,依旧没有找到。” 叶御焕抚着额头,叹了口气道,“都下去吧,继续找。” 身旁的梁仲胤倒是自在,呷着茶,仿佛没他什么事情一样,叶御焕看到他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道,“梁大人真是悠闲,好歹也是自己的妹妹,不着急吗?” 梁仲胤抿嘴一笑,嘲讽似的说道,“有什么可着急的。”说罢又呷了一口茶,“自梁仲浠上次私自出宫之后,所有出城的路上都设了卡,她绝对是出不了长银城的。如果是在长银城里那就更不必担心了,梁仲浠,整个长银城里的黑道白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刁蛮任性的名声,谁人不知父皇最宠爱她,就凭她的恩宠和小聪明足够在长银城里.....” “可是,你也清楚。”叶御焕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派去的那对人马全数被杀,一看就是高手所为啊,九公主至今下落不明,而长银城里又有此等高手,我真的不得不担忧。” “依你之见,梁仲浠是落入了那高手的手中?”梁仲胤嘲讽一笑,“那我想请问叶大人,那高手绑了梁仲浠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推断,你不觉得两件事太巧合了么。”叶御焕很严肃的说道。 “绑了梁仲浠无非就是几种可能,要么是图荣华富贵的,想以此要挟我父皇,若真是如此,那他早该把威胁的书信送到皇宫去了,要么就是看上了梁仲浠,可是恕我直言,梁仲浠才十五岁,虽是出落的有几分姿色,但也没有美到要被人这样绑了的地步。”梁仲胤嘲讽的有几分道理。 “话虽然是这么说,我一日找不到九公主便一日难以安心。”叶御焕似是冷静了许多。 “依我看,先暂停对梁仲浠的搜寻吧。”梁仲胤忽然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纵是没有结果也要一直找啊。”叶御焕被他的话一惊。 “你找了这些天可有些眉目?”梁仲胤反问道,“而且我清戮司的人已经不眠不休几日了,白天找公主晚上还要值寻,纵使他们想找怕是也没有力气去了。”梁仲胤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叶御焕一听有些愧疚,最近太忙了,竟然已经忽视了他们真的不眠不休几日了,“清律司那边新修律典,人手本就不够,根本调不出来人,清刑司在审理敦请王府一案,也是件难办的差事,说来也是你的错,值寻是罚你们的,是应当你们承受的。只是公主失踪一事确实让我措手不及,你们清律司着实辛苦了,今晚便休息一日吧。” 梁仲胤没什么表情,“那今晚不值寻吗?” “不可以坏了规矩的。”叶御焕抚了抚额头道,“想来没管教好你们也是我的责任,索性就罚我自己今晚值寻吧。” 梁仲胤看着眼前的少女,为什么她要自己去值寻?为什么她要那么坚毅?总是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较她们更坚强,更叫人心疼。 “我寻思着,这些天整个长银城都要被我们翻遍了,除了几座寺庙和道观,正好今夜值寻,我想去看看。”叶御焕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梁仲胤的沉思,“你这几天也累了,明日中午再来吧,不用起早。” 梁仲胤从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表情,一点点惊讶一点点差异,只一瞬,就恢复了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许久才慢慢的说了一个字,“好。” 已经很多年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关心梁仲胤到底累不累了,他心底有些温暖都被这句话焕醒了。梁仲胤一直都觉得长银城是一座特别适合风雪的城市,因为这座城,纵使是晴空万里的时候也会让他觉得风雪交加,让他觉得刺骨的快要窒息,只有偶尔才会感觉到有些许的温暖,而这些许的温暖已经久远的快要忘记是什么感觉,今天却被唤醒了。就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只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从未感受过太阳的人,就算是火柴微弱的光都会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