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一定要解释,这是晋江的锅(捂脸)作者君真的早晨就把它发表了,为什么没了……作者君也不知道QAQ可能是被晋江吃了吧QAQ抱歉抱歉,我早点发现就好了,这章后面还有一章哈,说好的双更,比心 “这是赝品!”周骋被绑得结结实实,几个捕快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他仍旧据理力争:“五月中旬我家自寒城迁往九江,途径芳玉道歇息一夜,那里有一家专供帝都的玉店名为流光记,我同世叔在那里买下这枚玉章仿品——家母幼年长居帝都,此举仅为让她一解思乡之情,绝无……” “你世叔,”崔捕头锁紧眉头掂掂手中的锦盒:“又是何人?” 周骋迟疑一下,扫了眼身边安家的人,却见他的两个弟弟和几个素来交好的朋友也被绑了按在地上,心焦之余又想到那日见他同安柳楠一并走进走出的下人没有三十也有五十,这事反正是瞒不住的,索性果断道:“正是安家现任家主。” 崔捕头身后的官员小跑过来,轻声解释道:“他说的应该是和盛楼的大老板安柳楠,昨夜里这人同周之柯一起在醉芳楼喝酒,今日丑时鸨母亲眼见他俩和几个人出门上了一架马车,然后再也没人见过。” “哦?”崔捕头晃晃脖子,把声音抻得又细又长:“照这么说,你爹和这位安大老爷很有可能就是畏罪潜逃啊!你家的丫鬟秋盈不知何故被人残杀于衙门口,嘴里就咬着一枚玉章,同令母房中的那枚可是严丝合缝——你说这是赝品?老李,你来告诉他这究竟是不是赝品!” 老李是城中最有名的玉匠,此刻弓着腰走上前来,将那装玉章的盒子用一块雪白丝绢细细擦过,又放在鼻下嗅了嗅,肯定道:“正是拂良翠雕刻的花符。” “呵,”崔捕头道:“少爷,你还有什么话可辩?兹事体大,如今只带你家男丁上公堂,已是多加照顾,再敢多事,宅中女眷一个不留,统统拘走!” 周骋被老李的鉴定吓得目瞪口呆,挣扎道:“可是……您再看一眼,一定是您看错了,我爹他……” “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自众官兵身后响起,周骋的两个弟弟纷纷回头,见是周夫人捧着一个明黄的盒子从佛堂中稳稳走出来,登时失色,最小的那个带着哭腔惊呼道:“阿娘救我!”二弟则满脸通红,眼里全是英雄就义般的慷慨勇猛,嘶声道:“阿娘快走!” 这番生离死别的架势并没有打动崔捕头,他手里攥着从周夫人房中搜出的锦盒,里面的玉章轻飘飘的,却重过周家上下五百余条人命。 “夫人,”他沉声道:“公堂办事,还请勿扰。” 周夫人的面容冷若冰霜:“公堂办事,也要讲究一个尊卑之礼,大人许是还有些内情不知,待先看过敝宅藏品,再断言妾身此举是否为扰。” 她抬手掀开那只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卧着一柄纯金雕龙的如意,龙眼用红血玉镶嵌,身下五爪,威严中透出十足贵气,一看便不是民间凡品,再无知的人多少也能猜出一些这东西的来历。 崔捕头的表情有些僵硬——周家富甲三代,但他还真没听说周家祖上和朝堂中有什么牵连,这玩意儿要是真的,他今日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人,”周夫人的声音放得很稳,好像手里捧着的不过就是个两文钱的烧饼,才不是这尊神仙:“您走近些,有些东西您得靠近一点,才能看得分明。” 周骋猛地抬起头,只见崔捕头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在离周夫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犹犹豫豫地探头望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忙低头哈腰地连退五步,一撩衣襟跪了下来,恭谨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捕快和官兵不明所以,但也纷纷有样学样下跪磕头,院子里立刻跪满了一群身着公服的大爷,惊得满院的周家人差点掉了下巴,还是周骋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垂下自己紧紧盯在周夫人身上的目光,就着手被拗在身后的姿势也跪下来,带得自家人连连效仿,满院子转眼间就只剩下周夫人一介女流还挺直腰背稳稳站立,一时奇景不过如此。 “此乃御上钦赐金如意,”周夫人缓缓合上盒子,仍旧将其小心抱于怀中:“里面的字条是当今圣上墨宝,为我儿赦罪,大人可有疑问?” 崔捕头咬牙道:“无疑问。”他一挥手,那个和周骋熟识的捕快连忙扯开绳子,周骋动动手腕,又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弟弟和几位朋友,刚想说话却被崔捕头打断,只听他坚持道:“可是即便如此,周家仍有私通谋反之嫌,夫人,如今你相公周之柯音信皆无,我领命查他一个畏罪潜逃,有无过错?” 周夫人坦然道:“无错。”她看了周骋一眼,继而又转回目光,声音清冷:“圣上既为我儿赦罪,自我儿以下的周家人皆获荫庇,宅中下人不提,安小姐和陆锦生不算周家人,此刻能收押审罪的,无非是妾身或老爷——大人,此事亦因民妇而起,您自可将我带回衙门,不关其他人的事。” 周骋愕然道:“娘!”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这架势绝非普通罪案可比,崔捕头亲自前来查人,口口声声皆以谋反定罪,片刻间人赃俱获,顺利得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一般——虽说无罪即可释放,然而这趟衙门怕是进去容易,想出来却难于登天。 周夫人的出身一直是个谜,周骋只知道他的娘亲未嫁时在帝都长大,是一户殷实人家的大家闺秀,却不想竟能拿出如此震慑人的利器,想来绝不简单。周夫人素日对这些前朝的仿物颇为喜爱,但是向来不愿买回遭人口舌,这枚玉章当时在购买的时候的的确确就是赝品,周骋反复检查过,绝不可能出错,除非…… “阿骋,”周夫人忽然柔声道:“你来,帮娘拿好这个。”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是要亲手将那防身之物交于周骋手中,眼见是铁了心要同崔捕头等人回衙门里待查了,崔捕头死死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 周骋的二弟声音哑得仿佛天塌下来压在他身上,嘶声嚷道:“不行!大哥,这不关阿娘的事!你不能让阿娘……” 周骋抬起头看向周夫人,母子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他同母亲平日里算不得亲密,然而此时此刻却仿佛心有灵犀,一瞬间就明了母亲的心意。 他和娘亲之间只隔七步,每一步都沉如铁石,每一步都如跨高山,周骋硬逼着自己走上前去,心知每动一寸,父母怕就是往鬼门关中下沉一分,却又无可逃避,不得不做。 “哥!”他二弟的哭声远远传来,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和心疼不甘,不能相信自己一向敬佩的大哥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就这样把母亲推入囹圄:“哥!你清醒点!不关阿娘的事!我不同意,我宁愿自己替阿娘坐牢……哥!” 周骋接过周夫人手中的明黄盒子,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周夫人赞许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手指微动,似乎还想摸摸他的头发,然而终究是放弃了,只百般不舍地又看了看伏地痛哭的次子,随即除下腕上的金玉装饰扔在地上,抬起双手递到崔捕头面前:“大人,民妇愿协助查案。” 崔捕头撩她一眼,下巴点了点,自有身后官兵带着绳索围上来,因为是个女眷,只在她身上松松绕了两圈,多少表明一下意思。 周夫人点头致谢,回身对崔捕头道:“大人,请吧。” 周骋一直站在原地望着这些人陆续走出去,末了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重若千钧的盒子,忽然觉得有个黑影扑过来,下意识往后一闪,这才看清是自己的弟弟,眼角通红,面容愤怒。 “大哥!”他质问道:“你这样做,对得起爹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周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安家的武师在他身后拦住状若疯虎的二弟,而周骋直到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方才停下来,直接掀开盒子,果然在那柄金光璀璨的如意下面看见一张还泛着淡淡墨香的字条,只有小指长短,上面龙飞凤舞地钩着几个字,却是:此子长安。 这几个字不值钱,值钱的是落款处的一方小小私印,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不认得,因为只要这方私印上了字画,随便一幅擦笔的墨点都能卖出千金高价。 那是当今皇帝的私印。 周骋沉默片刻,正望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出神,忽听身后有人轻唤道:“骋哥?” 他回过头去,只见安瑟惊魂未定地站在三步开外,关切又担忧地望着他,全然不顾自己方才也饱受惊吓。她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显得微微凌乱,此刻见周骋回过头来,这才像松了一口气似地垂下双肩,小声道:“你……” 周骋摆摆手,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还不知怎地便身子一软倚在树上,张口吐出一捧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