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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犬山先生。”  两人甫一踏入警局,就有名相熟的警员急切地迎了上来。  初雪颔首。  似乎没有人真的用英雄名来称呼犬山,或许是因为听起来不太好听,或许是因为看上去太过儿戏。  “这位是水桥初雪,我接管的雄英的实习生。在我审问犯人的时候,我需要她全程观摩。”  “但是犬山先生,这不符合规定……”  “我就是这么个人。如果你们有任何方法解决这个问题,相信你们不会找到我。”  “随他。”  胖胖的警长出现了,仰起头,颇有些和蔼地看着犬山。  犬山的嘴角保持着爽朗的弧度,双眼微微眯起。  “没有异议?那我现在需要犯人的资料,两份,谢谢。”    “好了,初雪。”  犬山看完了资料,闭上眼离了一下思绪,认真地对初雪说。  “我们几乎掌握了所有犯人的组织与家庭情况,但是此人始终不肯交代跨国走/私违禁品的对象。”  “嗯。”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演一点戏。”  犬山从善如流地开始向初雪解释,细节详细到每一个眼神和动作。  “虽然不晓得做这个是要干个什么。”  初雪面无表情地说。  “我会努力的。”    “这就是嫌疑犯,拜托了。”  一位警员拉开了门,伸出一只手请他们进入审讯室。  西装革履的犬山跨入这个小黑屋,他的半步后是穿着一身警服的初雪。  这是一个极其具有压抑感的房间,水泥墙壁,狭窄,天花板较低,只有中心的一盏灯。  犯人被强制坐在灯光下的一套桌椅前,挂着脚铐。  “我要求只与我的助手一同审讯犯人。”  “但是先生,我是笔录员……”  警员假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从他们进入犯人视野的一瞬间,演戏就已经开始了。  “过多的人员会激发犯人的反抗心理,我可以使用录音笔,让你们事后记录。”  犬山一本正经。  “是,先生。”  警员恭敬地行礼,转身关上了门。    “你这个废物。”  犬山坐下,翘起腿,靠在椅背上,眼神危险阴郁,带有绝对的上位者气势。  犯人猛然抬起头。  他形销骨立,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却更显得苍白而俊美,符合身高的黑白囚服在他身上像是挂在竹竿上的麻袋。  听到这冷酷而熟悉,然而并不应该从探员口中说出的话,犯人的双眼中瞬间出现了惊喜,希望,与恐惧。  “我已经对监控做了手脚。”  初雪冷静地说,她的声线微微颤抖着,看向犯人。  “直子托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她很担心你。”  “直子……”  犯人表现出的怀疑与探究瞬间被转移。  那是他三年以来的恋人啊,说好的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回老家也好出国也好,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了却此生。  但是一旦踏入了这个圈子,又怎么能轻易挥挥衣袖就离去呢。  “闭嘴。”  犬山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初雪,用危险的眼神看着犯人。  “老大说了的吧,成功,你走。失败,自行了断。”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还真有脸活下去啊。将你知道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连我们的合作者都逃不过吧。”  “你以为,你真的还能活下去吗?啊,说话啊!”  “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分队长而已,组织高层的真面目见都没有见到过……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犯人眼神游离,不断机械地重复着。  看来被关的这一个月以来,在警局有意无意的控制下,他的精神已经快要不行了。  不够,恐惧还不够。  犬山皱眉道。  还需要更强烈的,更浓重的情感。    ——“我不会让你死的。”  犯人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来。  “我确实是上层之一。”犬山嘲讽似的提了提嘴角,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但我也是直子的哥哥。”  犬山慢悠悠上前两步,用右手狠狠地捏住了犯人的颌骨,脸上的笑容几近扭曲。  “直子啊,是个好女孩,对吧。”  “我从小把她捧在手心上,她怎么就眼瞎看上你这样的人渣呢。啊,想到这里,真想让你快点去死啊。”  犬山离犯人已经太近了,犯人屏住了呼吸。  “先生,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初雪的手瞬间出现在犬山的后颈。  “不可能……直子明明说过,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什么当警察的朋友……”  神志恍惚间,曾经还称得上是个高智商犯罪分子的犯人勉强拾回了一点理智。”  “呵,我这样的哥哥,她怎么可能承认。如果你真的告诉她你的职业,看看她会怎么对你。”  犬山自嘲道。  “我和直子,从小是邻居,一起长大,什么都在一起。”  初雪握紧了拳头,清冷的声线夹杂着明显的痛苦与纠结。  “我在警校的时候因为全封闭的环境,没能和直子及时联系,应该就是那时候吧,她爱上了你。”  “为什么是你呢?我一开始还为她高兴来着,也就放心地去了国外继续念书,结果一回来,就发现你就是她的爱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子她跟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你不是爱她吗?”  犯人咬破了嘴唇,大声吼道,嗓音干哑。  “你以为我没有纠结过吗!但她是我生命中惟一的一道光啊!”  “那你就要把这道光熄灭在你的手上吗。”  初雪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痛苦地反问道。  “别什么光不光的,听着烦。”  犬山不耐烦地说。  “总之你就是我随便找的帮手而已,警察小姐。听着,废物,我们接下来会把你弄出去,我让你退出,你们去我和直子的老家,不要闹事。”  “我真的很想杀掉你啊,废物,但这样,直子会伤心的。”  他喃喃道。  “我真的不能更讨厌你们两个。总之我是不会祝福你和直子的,但直子跟你在一起似乎很快乐的样子,最近两天失魂落魄的,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初雪瞥过眼,淡淡地说。  众多思绪在犯人脑内穿梭而过,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讨厌我。”  “直子爱你。”  “我也爱她。”  “放我出去!”  “回老家,和直子一起。”  “我爱直子!”  “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我爱她。”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霎时间,激烈的感情席卷而来,淹没了他。  啊,看到了。  不错的故事。阴暗的黑道骨干,偶遇了花店打工的少女,随即展开了一段恋情,带有病态的占有欲与少女不谙世事的美好。  顺带着记忆中跨国贩子的印象。  犬山满意地向初雪打了个暗号。  初雪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不要作死,下次见。”    初雪坐在一旁,默默喝着一杯刚冲的热可可。  犬山终于把他看到的所有都告诉笔录员和警长,起身,准备离去。  “所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在回去的路上,初雪偏头,如是问。  “这是我的个性,读心。”  初雪一怔。  “不要慌啊,如果真是那么没有限制的个性,我就不可能自由地到处走了。”  犬山挠了挠头。  “只有在别人信任我,且爆发出极强烈的情感时,我才能窥探到他们的内心,哦不,准确来说,是他们所有的记忆。”  “……这就是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猜别人做了什么的原因?”  “有点儿?”  犬山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间的距离示意有点儿到底是多少点儿。  “以前我有时候会去验证我的猜测,不过现在已经不常这样做了。”  “因为猜错了?并且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初雪喝了一口热可可,笃定地说。  “你倒是很准啊,初雪。”  犬山苦笑道。    沉默了一阵,初雪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当英雄呢?”  “嗯?什么为什么?”  “像你做的工作,当个警察侦探什么的也一样吧。”  “不一样哦。”  犬山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初雪,眼中闪耀着光芒。  “我一开始,是想堂堂正正当一个帮助美好的人们的英雄的。”  “但因为个性的原因,倒是常常被喊来帮这样的忙。为了犯人们的信任,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就成了隐秘系英雄,像Eraser Head那样。”  “但这样我也很满足,因为,我总归是在帮助别人啊。这是好事。”  帮助别人……吗。  初雪发起了呆。  能帮助那些可爱的人们,就已经满足了吗。  即使他们中的有些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即使所谓“坏人”可能怀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之一。  但只要能帮助到大部分人,并用尽全力去帮助更多,就已经足够了吗……  不管怎么说也太圣人了吧。  初雪看着被因为太早而还是关门的冰激凌车刺激得跳脚抱怨起来的犬山,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  不过,稍微可以理解一下。    “哦,小初雪,今天我们要去保须市了哦。”  “哦,好。”  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初雪今天也在流浪。    大清早醒来的爆豪,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没有新邮件,没有新短信。  他沉默了。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