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沉沉,有些阴霾的早晨。 一颗流苏开得正艳的树上,女子穿着一袭红袍躺在流苏树树枝上,衣襟上的丝带垂在地上,艳红色的花瓣三三两两的掉在衣裳上。 鼻尖芳香不断,正午的暖阳洒在身上,女子慵懒地眯了眯眼,舒服的不想动,沉睡了千年才得见阳光,实在不易。 两只手枕在脑后,眼睛微合,嘴角微抿,一只脚垂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无比惬意。 忽的,脚步声传来,女子唇角勾了勾,依旧未动。 待脚步声更近了些,女子侧了个身子,缓缓支起上身,只手撑在脸侧。 来人一袭紫袍,墨发随意挽在脑后,一张脸轮廓分明,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眼周略带红晕,鼻子很挺,薄唇自然成一片绯红色。 若不是来人面色不善且阴沉,倒真有点是翩翩少年画中来的模样,“烛九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闻言,冷哼一声,“什么” 女子瞥了他一眼,“怨妇。” 烛九阴面色一沉,“你能不能长点心,如今你刚刚重生,根基不稳,神魂也被分散至各地神兽看守,便是有点修为的人都能够将你制服。” 女子翻身坐起,发髻微乱,几缕发丝垂在鬓边,眉如远山而黛,肌如白玉似雪,腰束不堪盈盈一握,齿如含贝,唇不点而朱,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听得烛九阴一袭话,眉微蹙,“九阴。” 她夺舍重生之后便一直同他嬉皮笑脸,如此这般认真神色倒从未有过,他想了想应该没有说什么重话伤了她,但仔细一想,论没脸没皮她称第二,便没人会是第一。 未等他回话,女子又道,“我腿麻了,快抱我下来。” 他就知道! 烛九阴向前跨了一步,伸出双臂,“跳吧。” “那你可得接住了。” 她一向说话做事都是雷厉风行,话音一落就往下跳,没有一点犹豫,好在烛九阴反应快,一下抱了个满怀。 魔族终年烈日炎炎,温度极高,服饰向来是能简就简,尤其女子,多是薄纱遮乳,裙长及膝,裙侧开叉至腿根,莲步轻移,入眼皆是风情。 女子的一个猛扑,身体的柔软碰撞在男子坚硬的胸膛上,伴着少女幽幽的体香,烛九阴难得的面露尴尬,在女子没看见的地方悄悄红了脸。 随即将她轻轻拉开。 女子未曾注意他的脸色,抖了抖衣服,道:“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想她万年前还未曾与人神两界交恶,还是四海八荒人人尊称的女魃上神之时,只手便能与魔兽大战三天三夜,如今爬个树都能喘上半天。 果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我的元身在哪” 烛九阴瞳孔微缩,凝视了女子半刻,眼底划过几分不明的情绪,见她一脸疑问,似乎真的忘了,才淡淡开口,“你可还记得应龙” “临渊”女子忽的抬眸,看着他眉弯一笑,“我如今这般都是拜他所赐,如何能忘。” 几万年前,蚩尤与黄帝大战持续了近千年时间,后来蚩尤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方法,利用大雾使黄帝大军无法分辨方向,后有魑魅魍魉扰乱心神,神族大败,最后不得已请了还在天宫锁神树下受罚的临渊上神,那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又似乎不是,大多的事她都记不太清楚了,神魔大战中最后蚩尤还是败了,持续了千年的战争终于结束,后来她沾染上了人间浊气,心魔附体,无法回到天宫,最后被临渊斩杀在赤水之地…… “喂喂喂,想什么呢?!”他身为魔族魔尊每日公务繁忙,还要抽空为她续灵,如今终于成功,还要天天热脸贴个冷屁股。 回忆被打断,女子眉头紧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前世是杀了临渊他爹还是他娘,我死了还囚禁我的尸体,实在是不人道。” “那不可能。” “为何”女子皱眉,不太明白。 “应龙乃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为龙,五百年化为角龙,再千年化为应龙。临渊为蛟之时,你不过是一个七百岁的小小孩童,不可能杀他爹娘。”烛九阴说着忽的一顿,瞥了她一眼,幽蓝的眸子中眸色幽长,“说起来,你确实是有件事是得罪了他。” 应龙临渊一袭白衣胜雪,高寡清冷,人如空谷幽兰,清冷孤傲。 女子了然的点点头,神界之中应龙的确只有当得起谪仙二字,不知为何神界中人颜值普遍较低,应龙上了天宫之后,神界中人还天天念叨,终于有个拿得出脸的神仙了。 后来凤族的卿凰公主倾慕于应龙,应龙便娶了她。 “这么随便”女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时你已沾染浊气,被罚在北荒赤水之地回不了天宫,应龙成亲当日你便不顾一切的冲上了天宫,抢了他新娘,拐回了赤水。 “这么霸气”女子明显的不相信。 烛九阴耸肩,“不清楚,那时我也在受罚,所有的事都是听来的。” “啧啧,你不会是喜欢人卿凰公主吧”烛九阴撇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讽刺道。 “也不是不可能”女子勾唇一笑。 “对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女子皱眉,女魃这个名字必是不能再用了,“这具身子叫什么名字?” “佛生。” 听闻,女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烛九阴掠她一眼“本座认识你好说也有几千年了,却不知你还会念诗。” 佛生没理会他的暗讽,实则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她活了十几万年,何时念过这酸溜溜的诗,揉了揉发乱的发髻,冷冷勾唇,“不过这名字挺符合我的,甚好!” “走吧,去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