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与不贪?
巴顿的这个想法就是错的。
管理东大区二十一城的施法者管理局,在勒斯看来根本就不是王国的,而是他自己的。
王国给的经费,那就是他的钱。
现在你说吃我的油水,给我回扣?
在勒斯看来这简直是在想屁吃。
“三十五万金磅,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勒斯认真的说道。
对方要价七十万金磅,扣除给自己的回扣,是五十六万金磅的价格。
而这个价,其实水分也很大。
他之前可打听过,这些岛屿当初拍卖的时候,按照大小不同,基本也就二十到三十万金磅。
“这钱太少了。”巴顿皱着眉头。
当初图纳群岛这些中小岛屿,绝大部分都被贵族们买下,因为那时候只有他们有这份钱,商人们在改制初期那可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尽可能扩张商业实力。
而如今,因为贵族势弱,收入来源大减,便准备卖掉这些无用的岛屿,换些现金流出来。
他这次就想着卖个好价钱,好填补自己在凯隆那边的商业亏空。
“勒斯先生,三十五万我实在接受不了,您也看到了,这个小岛我家买下来后,进行了不少改造,这个价格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勒斯摇了摇头,道:“成本能否收回来,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我给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巴顿深吸一口气道:“要不……四十五万,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格。”
“抱歉,我刚才说了,三十五万,也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
“四十万,就当我和勒斯先生交个朋友。”
“交朋友我欢迎,但要我花五万金磅才能交到你这个朋友,那还是算了吧。”勒斯淡淡说道。
见勒斯如此决绝,巴顿心中升起一股不满。
他就想不明白,对方买这块地、建学院,用的都是王国的钱,自己又不搭什么。
而他们家族又是布兰提斯仅有的三个伯爵家族之一,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
真以为你一朝得势,就不在乎来自伯爵家族的友谊,以为你能在布兰提斯横着走?
想到这里,巴顿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和善热情,而是硬邦邦道:
“既然这样,那吃完这顿午餐后,我送诸位先回去吧。
四十万金磅,你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相信这是个绝对公道的价格。”
勒斯闻言笑了,他拿起红酒杯,借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看了看。
“我想不必了,一会儿巴顿先生你可能就会改变想法。”
巴顿愠声道:“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想威胁自己?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招仆人的时候,仔细查一查底细。”
巴顿诧异的想要追问,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些问题。
他感觉自己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短短几个呼吸间愈发明显。
“你……你们……施法者……下毒!
来人!快来人!”
巴顿捂着胸口和喉咙,仰靠在高椅上不断努力张大嘴巴,想要呼吸。
然而他的肺部,却没有感到一丝气流进出,好像所有的肺泡都停止收缩和舒张一样。
于此同时,几人所在的这座餐厅的四周墙壁上随之穿来阵阵齿轮摩擦的声音,数百个小方格石块从墙上崩飞,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箭头。
“咻咻咻!”
“咻咻咻!”
“咻咻咻!”
大量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餐桌的位置,势要将在座的众人全部射杀。
一双满是怨毒的眼睛,正透过一道长方形开口,死死的盯着勒斯,生怕错过他惨死的模样。
然而,随着一道道紫色光膜在勒斯几人以及濒死的巴顿身上升起,所有射来的箭矢在撞到其上后,便宛如泥牛入海般失去了所有力道,不断失去动能滑落在地。
随着三轮箭矢射出,又徒劳无功的只打碎餐厅内的一些花瓶和装饰,墙上再次传来一阵齿轮的空转声,彻底宣告停歇。
勒斯扫了眼脚边成堆的铁箭,又看了眼墙壁角落那杀意传来的方向,不由嗤笑一声。
“毒药、箭雨,就这些也想杀我?”
“勒斯·瓦格纳,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给我的孙子偿命!”一个苍老干哑的女声响起,声音中充满了仇恨和怨毒的情绪。
“你孙子?”勒斯了然道:“你是鲁道夫的祖母?泰勒侯爵的妻子?”
之前他和拉格伦聊天的时候听对方说起过,泰勒家族战败后,被俘虏的主母和议会达成协议,通过交出所有隐藏财产的方式,来换取小部分家族幸存者的命。
鲁道夫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免于了立即死刑的惩罚,在劳役时被家族的死忠救走。
既然他这个侯爵的孙子都能活下来,那泰勒家族的主母活到现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勒斯还是有些没想到,她竟然躲在这座原属于泰勒家族的城堡中。
早上他们刚进城堡的时候,勒斯立刻就感觉到了那名叫安娜的女仆有些反常,似乎对自己抱有丝丝杀意。
但因为对方可能隐藏的太好,再加上巴顿说那个老妪在城堡待了快二十年,所以便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声张。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在跟巴顿来用餐前,他们都喝了一管解毒剂,以防不测。
现在看来,谨慎一些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泰勒家的主母没有再说话,仿佛是去想别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勒斯看了眼脸色已经憋得泛紫、已经从椅子上跌落的巴顿,朝奥康纳示意了一下。
后者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管解毒剂喂其喝了。
解毒剂很快起效,巴顿在连续抽了几口气后,状态逐渐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颤抖着问道。
刚才勒斯和那位主母的对话听到一点,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自己的中毒,和勒斯等人没关系,而是城堡这边的仆人所为。
奥康纳站起身,揶揄道:“不愧是伯爵家族,连在这个偏远城堡中的仆人,都有这么大来头。”
“什么来头?”巴顿懵道。
“那个叫安娜的老太婆,是泰勒家族的余孽。”图尔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再告诉你一件事,不光当初的银行劫案有他们参与,就连前阵子的瘟疫,也是他们伙同阿瑞斯巫师制造的。
啧啧啧,好心提醒一下,你现在就可以想想出去以后,怎么和市政厅解释,这座本就原属于泰勒家族的城堡内,竟然有这么多‘叛乱贵族’的余孽存在。”
那个安娜就是个普通的老夫人,她就算再熟悉这座家族城堡中的机关,也不可能一个人就贸然发难。
估计其余那些仆人,跟她也都是一伙的吧。
巴顿听奥康纳和图尔斯这么说,马上就连忙否认道:
“他们和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知道安娜是什么人,这个城堡我们家族很久都不打理了,平时只是在码头那边运些货物,怎么可能跟‘叛乱贵族’有关系!?绝对没有!”
‘叛乱贵族’,就是诺亚官方对当年那些拒不服从改制并交出权利的贵族的称呼。
因为改制毕竟引起了整个王国的战争,其中死去了大量平民。
为了保证议会的正义性,关于像泰勒家族这样的顽固贵族,官方说法是他们不满改制,主动掀起战争,所以被称为叛乱。
而改制战争结束后,这些‘叛乱贵族’的余孽自然也不只泰勒家族一家,在议会建立的早年间,针对各城市的袭击和破坏数不胜数,议会对于这种行为也是恨得牙痒痒,专门制定过法令,凡是因为旧有关系和联盟契约而帮助这些人的贵族,全部剥夺爵位以同党论处。
到了二十多年后的现在,王国内已经基本没有因为姻亲关系和私下友谊而帮助‘叛乱贵族’的人了。
基思伯爵家不是当地贵族,和泰勒家从来都没什么联系,他自然不认为自己的家族里,有人敢私通那些落魄、凶狠、除了不要命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叛国余孽’。
但眼下的情况,这个锅他觉得可能要扣到自家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