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神教内偷梁换柱成功,这一边,唐晏凭又以图谋不轨为由抄了洪家,新任教主的后路彻底完了,整个信神教都被“白虎”“玄武”掌握在手中。 信神什么的,不是咱衔南郡主吗?所以你们就安分守己地待在大境,待在湾家镇吧。 旱灾解决,贪污解决,信神教解决,这一切都得益于衔南郡主,唐晏凭整个人都是身心愉快的,就等着尚风华亲自来叙述信神教事件始末,他好写折子回京。 谁知,等来的只是焦嗣与贺止二人。 “郡主身体不适,暂卧床休养。”焦嗣如是道。 怎么会不适?唐晏清问道:“可是在信神教受了伤?” 焦嗣、贺止二人眼神仿佛闪了闪,前者迟疑了一下,说:“她……她似乎是有孕了。” 出来一月半,尚风华越觉得自己有几分气虚,请来当地大夫把了一脉,才发现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且因连日奔波辛苦,胎像有些不稳,恐有小产之兆。 得知此事的尚风华当场有如被晴天雷劈下,霎时就从杀伐果断的衔南郡主化成了软绵绵柔弱可欺的小妇人一枚,已无力再做多余之事。 她现在……最多十九,过了几年沙场征战的日子,猛地就被宣布要生孩带娃了。反差如此之大,一时不能接受。 唐晏清倒是淡淡地恭喜了一下,而傻弟弟则是懵了好一会,才想起,哦,衔南郡主成亲快一年了。 很快地,尚风华便被接回南陵由鬼老三为她调养身体,唐晏凭结束了淮州旱灾和信神教祸乱之事,与兄长一同踏上了回京的路。 紫宸殿上,唐晏凭禀报完毕,有些紧张地微微垂着头。 上头沉默了一会,才听到显帝发出询问的声音:“这般说来,信神教作乱,幕后主使就是大漠与东临流王?” 唐晏凭道:“是。” “陛下,臣当年一时疏忽,导致败党流王侥幸逃脱酿成今日大祸,请陛下责罚。”屠从英微微往前一步。 显帝扬了扬手,并不提要如何处置他:“流王势力与大漠细作可清了?” “已清。”唐晏凭特别言简意赅地回答。 “很好。”显帝赞许地点了下头,又道,“经信神教一事,已经可以确定,大漠确有入主中原的意图,尔等以为,该如何回馈大漠这一份大礼?” “臣有疑虑。”显帝不提处置,屠从英也就不纠结在此,道,“先前派往大漠的探子,都回报说大漠国内毫无动静,没有调兵的痕迹,而今淮州、漳州一带却涌现信神教作祟。既然早有野心,为何大漠却迟迟不动?臣怀疑,要么是他们用某种手段蒙蔽了我方探子,要么探子传回的消息就是假的。” 显帝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唐晏庭忍不住开口,疑惑地道:“调兵练兵这样大的动静,他们是怎么瞒大境的耳目?” 殿内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这时,唐晏清悠悠地道:“儿臣在外听闻,大漠信塔的祭司,似乎能预知天机。” 唐晏行心中一动,道:“皇长兄的意思,是说他们预知了大境的意图,提前做出了反应?所以派出的探子才一无所获?” “又或者,探子身上出了问题?”唐晏清淡淡笑了一下,对屠从英道,“公爷(因为屠是远定公)可以回去查查那些人。” 屠从英目无表情地拱手道:“那些探子都是臣花费时间与心血培养的可靠人才,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背叛之事。”言语间并不赞同唐晏清的说法。 唐晏清脸色不变地说道:“本王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被控制了。” 他眼神扫了一眼太子弟弟,唐晏行立刻会意,朝显帝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大漠在我国中计划败露暗桩被拔,一定惊动大漠国内各方,他们要么会再派细作前来,要么就是准备出兵东来了。” “太子与淳孝王说的都有理。”显帝深以为然地点头,“屠卿,关津那边,进展如何?” 屠从英立即回道:“再操练数月便可圆满。” “父皇,”唐晏庭见这几人言语间你来我往,似乎下一刻就准备要出兵攻打大漠的模样,因户部与他走得近,连忙说道,“淮州旱灾,北方风暴,户部拨出了不少赈灾银,国库空虚大半,若是现在就要发兵大漠,这军饷物资等……恐怕一时凑不齐……” “要想攻打大漠,确实准备不足。”屠从英沉声道,“且不说军饷等物,单是这对大漠的情报,我们便极度缺乏。陛下,无论是探子的问题还是大漠人使的手段,都必须再派人马前去打探!臣保证,绝不会再有之前的错误!” 显帝微微颔首:“既如此,就看屠卿的了。” 屠从英拱手道:“谢陛下!臣先告退。” 显帝点头允许,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几乎不开口的四子,想到他此次出行办好了大事,顿生欣慰,语气柔和了两分,道:“晏凭此次事做得很不错。” 其他三子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显帝一眼。 唐晏凭心中莫名一紧,余光瞄了下唐晏清,只看到他嘴边含着的不深不浅的笑,微微一顿,说道:“儿臣愚钝,若非父皇指派了衔南郡主前来,只怕还要耗费许多时间。”言语间并不提起唐晏清在其中的影响。 唐晏庭笑道:“四弟太谦虚了。” “晏凭是谦虚,而你!”话锋一转,显帝狠狠地瞪了唐晏清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整日在外撒野也就罢了,还给朕玩起失踪!给你弟弟添麻烦!你知不知道朕,你母后有多担心?唵?” 唐晏清笑眯眯地拱手道:“儿臣知错。”话虽这么说,可脸上表情显然并无知错的意思。 显帝伸着手指怒不可遏地连连点了几下,正想破口大骂,可看着唐晏清依旧嬉皮笑脸的,心中只传来一阵阵的无力感,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去瞧瞧你母后,她为了你担惊受怕,已卧床多日了。” 唐晏清瞬间收了笑脸,躬身道:“儿臣告退。” 显帝简直要气笑了:“这小子!” 唐晏清从紫宸殿出来,走了七拐八拐的路到了两仪殿,经通报了一声后走了进去,正殿无人,他转到后殿,宁皇后妆容寡淡,衣着素朴地倚在榻上,见得长子来,立时落泪,责道:“你这孩子!究竟出了何事?受了什么委屈?你可知娘有多怕!” 唐晏清赔笑了一声,走近前去,语气与在紫宸殿时不同,颇为惭愧地道:“是孩儿不孝,令母后如此担忧。” 母子二人一个哭一个劝来回了两轮,宁皇后对左右示意了一下,道:“去准备王爷最爱的酒菜来,今日午膳就在这用了。” 左右宫女应了,纷纷退了出去。 宁皇后立即精神了,不复方才泪流满面肝肠寸断的模样,用帕子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泪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又去做了什么?” 知子莫若母,宁皇后明白她的长子是绝不会失踪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用失踪为掩护去做了某样事。 唐晏清笑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过是往西边走了一遭。” 不过月余的时间就往西边行了个来回,看来淳孝王殿下身边埋伏了不少高手。 “是因为那信神教之事?” 唐晏清点了点头,说道:“给衔南郡主带了点东西,其实真的没什么。不过也听了一耳朵关于大漠信塔祭司的传言。” “哦?装神弄鬼之辈的传言?”宁皇后显然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对此嗤之以鼻,然而还是仔细询问:“何等说辞?” “他们精通卜算之术,其中大漠少星师更甚,人人传他能预知后来。”唐晏清道,“也有传言说这种卜算之术容易耗损寿命,儿想,大漠若是真的东征,这少星师中途就倒了也指不定呢。” “你觉得,大漠东征,我们可有赢的可能?” 唐晏清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屠从英不是少星师的对手,或者说,他不是卜算之术的对手。无论行何种计谋,都被对手预先算到了的话,就只有战败这一条路了。这样的对手,不知该如何应对。” 宁皇后看着长子脸上少见的愁容,叹息一声:“好了,先不论这个了,母后会安排好的。”其实她能安排什么呢?最多一条后路罢了,而这条后路,孩子们还不见得愿意走。 唐晏清微微一笑,轻声说好,又道:“还有一事,请母后放心,四弟他是明白人。” 宁皇后一愣:“你是说……” 唐晏清点了点头。 唐晏凭愿意给他打掩护,且从他不想太出头的作为上来看,他是无意问鼎帝位的,隐隐中还倒向了太子这一边。 如此,甚好。 屠从英忧心忡忡地回到关津大营,把许姜州找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许姜州诧异道:“咱们派出去的探子有问题?这不可能啊!” 屠从英拧了拧眉心,叹气道:“你找几个人过来,我问问他们话。淳孝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的,此中必有缘由。” 许姜州连连点头,转身急走了几步,又匆匆回来,问道:“若是真出了问题,咱们再派探子去不是一样的结果?” 屠从英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我亲自去!” 许姜州:“啊?” “要是我去了,也只能得到同样结果的话,这一仗还没打,大境就输了!”屠从英一边往营帐里走一边说道,“这一次必须成功!” 许姜州默默点头,问道:“你说,为何会这样?他们的忠心我们是明白的,若真的被人控制,大漠人又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