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凭什么!”椿爹一下子不高兴了“我要是走了,谁知道你们会怎么欺负我儿!” “你要留下也可以,”余氏回旋“只是没有工钱。” “干活给钱天经地义,凭什么不给!” “那你就走吧。 “……” “你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嘛!”椿爹不懂为什么她们这些富太太非要跟一个孩子过意不去。 “那你想怎样?!”余氏发问。 “至少这个月我得留下来,工钱少点都可以,但是不能不给,否则我出去后就得到处宣扬。” “宣扬什么?!”余氏惊怒。 “宣扬你前县太爷家欺负一个乡下人。”椿爹翘着嘴,俨然一副打不死的小强模样。 余氏见他乡里人死皮耐脸的做派,满心嫌弃,说真的,她不是没办法叫人暗中把他做掉,但是,做掉一个人也是要花大力气的,对于这么一个人铤而走险倒显得有些不值,那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你就把他留下吧,现在正处丧期,他出去了要真的闹上一闹,可不就丢咱爹的脸嘛!”黎荃维昨日也是受害者,但似乎并不反感这家人,还帮着说话。 但郑二姨太明显不愿他儿给大夫人添堵:“说什么呐!大夫人自有定夺,你瞎起什么哄!” 荃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看了他娘一眼,想是经常被他娘骂,知他娘的厉害,故而嘴角一撇,嘟囔了两句不敢说下去。 余氏向来独断专横,别人三两句话也无法煽动她,除非事关自个的利益驱使,她又思酌片刻,勉为其难回:“看在死去的老爷面子上,你就做这一个月罢,银钱会有,但绝对不会多给,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椿爹断然回应,就算她家不给银钱为了椿儿他也会留下来,前面反驳两句也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吃亏嘛。 余氏见他答应爽快,内心欢喜。 其实她早已打好鬼心思,一文钱的工钱也是钱,谁知她不会发这么少呢。 与其另花一千文去请护院不如就这一文的好。 “那好,你俩就跟着栾氏,要是乱了规矩,不仅会被辞退,工钱也就否想了!” “谢大夫人海量!”象牙拜了一拜,想是既然要在她家做工,别给上面人添堵,就是别给自己添堵,该妥协还是得妥协的,又不是要命的事。 但椿爹刚发生了那事,就算余氏退让,他脸上也是一副欠他钱没还的样。 栾氏对余氏这个决定很有意见,但话到嘴边,却嚷道:“夫人,你若真打算把他们留下了,可否换两个人给我,万一他们又想着害我,我可是没力气还手的。”她可没气量反对余氏。 余氏对栾氏,就像是姐姐对妹妹,但瞧她提出这事,又恰乎合了那理,她这里也是好说话的,因对在场几个太太道:“灵堂守老爷的两个护院是动不得的,只有从你们当中选,你们谁愿意跟她换的?” 余氏选的两个护院也自然动不得。 郑二姨太不想掺和这事,因而只顾坐着,谢三姨太依旧神思其外。 “那就跟谢三姨房里的护院换吧。”余氏大声吩咐。 郑氏守理本分,余氏没理给她添不快,谢氏对任何事都无关痛痒,换与不换是一样,况且她不会记恨,故而最好欺负。 “还有一事。”栾氏不甘。 “你说。” “这个尤树人跟他妻子许诺昨个晚上就带孩子回去,我相信他们等会也会求三姨太许他们回去报信的,若真是报信还成,就怕半路跑了!” 余氏大呼:“这哪成,刘管家听着,把大门给我看好了,若他们敢迈出府上半步,就按照违约处理!” 椿爷俩顿时炸了,子椿不平:“那我阿母该怎么办?不然你派一个人回去给我阿母说明情况?” “不就是叫她等一个月嘛,又死不了人!” 栾氏看着余氏拿这伙人出气,同和道:“就是,什么人这么金贵,一个月都等不了?”。 椿爹也急耐不住,又想骂余又想骂栾:“那换你们去等等看!”。 “你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这点你该清楚,”余氏冷哼“罢了,跟你们这种人有理也扯不清楚,就这么着吧,刘管家!”余氏吩咐“他们接下来该干的事就由你来负责安排。” 一直站在大厅门槛侧的刘管家应喝一声。 余氏接着又道:“事办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鸣簧,走吧!” “不许走!你欺人太甚!”椿爹怒吼,立马前去拦住余氏。 在场人见他欲对余氏不敬,哄上前去抓住他。 椿爹狂吼挣扎。 余氏也被他这癫狂样吓得一颤,紧忙在拿越法典那女仆的牵携下走了。 过了一阵,等在场看戏人都去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刘管家,椿爷俩,象牙,抓椿爹的几个仆人和神游的谢氏时,子椿宽慰椿爹“阿爹,我们是没力气和他们官家人作对的。”。 椿爹立马挣脱掉几个仆人,拖着椿儿象牙站了起来,对着余氏背影吐口水:“椿儿,阿爹没法救你,是阿爹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今天不宜出门,是运气的错。” 椿爹见子椿被圈禁了还乐观开脱,着实感动。 而抓椿爹的几个仆人见椿爹似认了命,这才松懈下来。 刘管家道:“大夫人就是这个脾气,但死为大事,你们既然成了黎府的下人,以后也当恪守礼制。” 椿爹:“唉,进了贵府倒是到了八百辈子的血霉。” 象牙和子椿只得拍拍椿爹肩膀,意指:事已至此,不得不从啊! 刘管家不好理睬,走到谢氏跟前叫了两声:“三太太,三太太……” 子椿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个女人脸上没多少水分,憔悴不堪,年纪在三十七八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丈夫死了,精神倒显得恍恍惚惚,唉,也是可怜。 好在,终于清醒过来。 “走了?他们都走了?”谢氏有点发懵。 “是啊,都走了。”管家回。 子椿见她如此,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可怜。 余氏都没问谢氏同不同意换,趁着她发痴就独自断了。 刘管家躬着身,敬道:“大夫人刚刚吩咐了,三太太房里的两个护院得换作这两个人。”他指了指椿爹和象牙。 椿爹、象牙对谢氏点应。 “哦,那就换吧。”她站起身,毫不在意“你们随我来,他俩现正在院里呢,过去同他交接一下。” “是。”椿爹,象牙回应。 刘管家因着要带谢氏房里的俩护院去栾四姨屋里,也跟着一同去了。 谢氏住在东北角的庭洺阁,走了好些绕道楼廊方才到达。 “我素来喜欢清静,身边连一个使唤的人也没要,这次大夫人非要给我院里分配两个,说阳气可以驱鬼,得尽早将鬼驱出去,我自是没辙的,”谢氏苦口婆心对刘管家说“其实啊,大可不必再换两个的,直接将我院里的调走就是,你也知道我整日修仙问道,这些神啊鬼啊我自个能驱走的……” “噗呲。” 象牙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谢氏有些不快。 “我笑太太您好本事,令我等佩服。”象牙夸嘴。 “若你话是诚心诚意的,等哪天你也修仙问道,才会发现我这也没什么的。”谢氏脸色转的闲惬。 “若我真有那天,见着太太这谦逊的高尚品质,也不得不佩服。” “你可真会说话。”谢氏赞赏。 “三太太以后就是我们主子,我们当然会拥护着主子。”象牙对椿爹会了个意,椿爹也说道:“发生这么些事,又被分到三太太房里,这也说明我们和您有主仆缘分,以后我们一定会护三太太周全的。” “都是两个聪明人,倒是比昨日分给我的护院要好些。”谢氏对他俩很是喜欢。 他俩不仅长相敦厚,说的话也让人舒服。 子椿瞧,主仆和谐,让他心里也跟着暖暖的,看来分给谢氏是分对了。 一面想着一面就踏进了庭洺阁圆拱院门。 一进院,萧索之气扑面而来。 虽则六月,草树茂盛,但大门紧锁,设施老旧,池塘边一地的落叶也没清扫,此时有蝈蝈焦躁,声音极大,充斥整座空阔的阁园。 太僻静了。 这谢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子椿想着,方才几位夫人膝下都有子嗣在场,独独谢氏没有,到底是有儿没来,还是压根没有?这年纪也有三七八了,若真没生育?也难怪几位夫人都欺负她。 ‘咯吱’ 谢氏打开厅门,可刚一打开,就见屋内一片狼藉,满当当铺的是一地符纸,而洒这些符纸的正是刚招进的俩个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