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芙蓉阁一片紊乱。
房间里传出几声轻咳,萧湛迈步进去,就听见丫鬟失声的惊唤“小姐!”,帕子打开,触目便是一团鲜血,染红了的锦帕。
萧湛眸光微闪,继续迈步上前,耳边一声声恭敬的“王爷”,令殷锦绣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俊秀的容颜。
苍白的玉容绽放起笑意,殷锦绣柔柔地唤,“阿湛。”
“躺好。”萧湛走到床边,问侍候在旁的太医,“章太医,情况怎么样?”
章太医是太医院令,已经快到花甲之年,医术精湛,可在萧湛面前却不敢拿乔,“小姐的咯血症状越来越重了,时常呼吸困难,还出现了喘鸣。”
血亏气虚,大限将至。
萧湛过去探了探殷锦绣的脉,也是半响无话。
殷锦绣靠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萧湛,这是她时隔多年,离他最近的一次。
她心爱的男人啊,即使在乡野之地蹉跎数年时光,也没能消减掉身上的芳华,还是那样的钟灵毓秀,风华绝代,令人惊鸿一瞥便再也难以从心尖拔除。
“不必忧心。”殷锦绣握上他的手,轻轻道:“我的身体从小便是这样,小时候大家嫌我咳嗽、体弱,都不愿意跟我玩,也只有你不嫌弃我。”
她哀哀苦笑,“只可惜,我福薄,不能做你的妻子,日夜在你身旁伺候你。”
萧湛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阿湛,陪我说说话吧,已经好久没有人和我好好说上一番话了。”
女子闺中寂寞,旁的女子还有三五好友可以时常聚餐、闲话家常,而她因得了这病,吹不得风,只能日日困守在房间里,出去一次,便是元气大伤。
殷锦绣心中自嘲一笑,那位明姑娘还处处忌惮于她,其实她但凡有她那样的好身体,早就把阿湛抢回来了,也不会拱手让给她。
但她得让明溪知道,阿湛是她让给她的,不论什么时候,阿湛的心里永远都会有她的一块位置,她永远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房间里一片安静,正当众人想要退下,给他们腾出独处的空间时,萧湛却将手不动声色地从殷锦绣手里抽了出来。
“慢着。”
淡淡一声命令,让众人错愕之余都停下了脚步。
萧湛仿佛没有看见殷锦绣惊愣的模样,只淡淡道:“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夜深了,喝了药就早点休息吧。家里还有一只小野猫,等着我回去安抚。”
他站起身,便要离开,殷锦绣却是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刚想开口挽留,却瞥见他眸底的一抹不耐,心中顿时一窒。
话到嘴边,开口却变成了,“阿湛,别忘了你和我的约定。”
下午在御书房,他诊出她大限将至,震惊之余,答应了她一件事她可以成全他和明溪,但希望他能陪她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萧湛眸光淡淡,“我没忘,你放心便是。”
从芙蓉阁走出去,迎面便撞见一抹玄衣,负手立在屋檐下,颌下长须迎风微动,端正的面庞说不出的沉然。
“小女的事情,俊王殿下预备如何?”殷相一张口,便咄咄逼问。
萧湛语气十分清凉淡漠,“丞相何意?”
殷相倒竖了眉,“小女的身体变成今日这般情形,都是拜王爷所赐,她一生倾慕于你,你忍心辜负她,弃她于不顾吗?”
萧湛听了这话,十足好笑,漫不经意似的开口,“本王没记错的话,当初我和令媛的婚约,是丞相一手毁之,如今怎的却来怪我?”
一句话将殷相噎的不轻,萧湛又道:“至于令媛的身子,据本王听说,是当年锦绣为了求你不要杀我,在风雪里跪了三天三夜,差点跪死过去,这才伤了身子,小小年纪落得个血亏气虚,红颜命薄。令正也为此差点残了双腿,患上痛风之症。丞相待妻女这般冷血残忍,却要将这罪过加注在本王身上吗?”
“你这是听谁说的,一派胡言!”殷弼被戳到痛点,气急败坏。塔a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