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郅黑眸一紧,忙问:“什么话?”
一诚和尚不紧不慢的开口:“师父说,得到未必是福,失去未必是祸,各有渡口,各有归舟,万般皆命,莫要强求。”
江郅眸光一厉,“若我偏要强求又如何?”
一诚和尚微微一笑,“世间因果循环,皆有定数。江施主如今已经尝到了苦果,为何还要执念?”
江郅冷笑,“这话,也是你师父说的?”
一诚和尚摇摇头,“师父没说,是我自己揣摩的,但师父一向夸我悟性好,大约也是差不离的。
江施主,唯有放下才得自在,执念深重的人,往往不得善终。”
江郅双眸猩红,“那又怎样?于我而言,目光所及之处有她,便是天堂,目光所及没有她,那便是地狱。”
一诚和尚嘴里念了句佛号,“善哉善哉,江施主对尊夫人情深意重,实在令人感动。
师父还有一句话要告诫江施主,人鬼殊途阴阳两隔已成事实,凡事三思,以免将来后悔。”
江郅冷笑,“不用多说了,要说后悔,今日找上门才令我后悔。”
说完,也不等一诚和尚有所反应,江郅头也不回的转身下山。
时遇稀里糊涂的跟着离开。
“阿郅,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江郅脚下一顿,长睫微垂的开口:“我想跟笑笑举办婚礼。”
时遇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婚礼?!”
人都死了不举办葬礼要举办婚礼?
疯了吧?
时遇脑抽的问:“怎么举办啊?”
时遇的态度无疑给了江郅信心,他黑眸灼灼的看向对方,“你觉得怎么举办好?”
“我觉得……”时遇一个激灵回过神,“不,我不觉得,阿郅,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下了山,到车上慢慢谈好不好?”
江郅定定看他片刻,轻轻点头。
等上了车,时遇下意识从中控台的储物箱里拿出烟盒,随即又想到江郅不喜欢烟味,又把烟盒塞回去。
“阿郅,你是认真的?”
江郅黑眸沉沉的望着他,“不能更认真了。”
时遇心慌意乱的,试图打消塑料兄弟脑子里这种可怕的念头。
跟一个死人举办婚礼,哪怕那个人是单纯善良又漂亮得跟小仙女儿似的林浅笑,他也无法接受!
“婚礼不是小事,是结两姓之好,你是不是得考虑考虑温家那边?人家不一定愿意给死去的女儿办婚礼吧?””
“温家人没有资格反对。”
“……”
时遇绞尽脑汁的继续劝说:“那至少,你总得考虑弟妹的意见对不对?弟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不一定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举办婚礼吧?”
“你说得对。”
时遇长松一口气,可江郅的下一句话却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我还是直接去找笑笑好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郅,你冷静点,千万要冷静……”
“开车,我们回去。”
时遇坐着不动。
江郅转头看他,“放心,我没说现在就要去找笑笑。”
时遇半信半疑的,“真的?你没骗我吧?”
“嗯。”
见江郅神色自然,不像是说谎,时遇微微松了气,启动车子往回开。
江郅黑眸空洞无边的看着车窗外。
他的确没说谎,他还没有替母亲和她报仇,当然不会现在就去找她们。
想着她们或许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他眸底沁出一抹暖意。
笑笑,等我,不会太久的。
……
康泰这几天过得并不舒坦,江郅那边虽然暂时没动静,但始终是个威胁。
比起江郅,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王连。
其实王连直到现在还没醒,就连医生都说,有很大机率是不会醒了,但也不能排除万一。
好在,王连的女朋友和唯一的儿子在他手里。
医院那边,陈海兵也着急。
为了确保王连的人身安全,他几乎把一半的人力都调来了医院,严密看守王连。
目前根据他们掌握的线索,可以确定,杀害江夫人和林浅笑的凶手就是王连。
王连跟江夫人和江郅并无个人恩怨,甚至都不认识。
所以,王连的背后肯定有人主使。
而这个主使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康泰。
温妤的死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凶手的相关线索,但根据作案手法,以及温妤悄悄保存有关康泰的违法犯罪录音和视频来看,杀害温妤的应该也跟王连和康泰脱不了干系!
现在,王连是这三起案子最为关键的证人。
只要王连开了口,他们就能立刻对康泰实施抓捕。
……
从金云寺回来之后,江郅白天处理江夫人和林浅笑的后事,晚上彻夜不眠的跪在灵堂守着林浅笑的棺椁。
几天下来,整个人憔悴得变了样,还因为低血糖晕倒,被强行送回江家别墅休息。
时遇成了江郅的贴身助理加保姆,寸步不敢离的守着对方,生怕江郅会想不开。
早上,时遇刚一醒就立刻去了江郅卧室,结果床上没人,洗手间衣帽间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影,惊得他魂不守舍的往一楼跑。
许叔正在客厅里吩咐佣人做事,听到他急促下楼的脚步声,连忙关心的开口:“时先生,怎么了?”
“阿郅呢?”
“先生早就起来了,跑完步,这会正在饭厅吃早饭。”
跑步?吃早饭?
时遇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者没睡醒。
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嗷“的一声。
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