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看得那么透,便不会那么伤,而他却看透得太早了。
但余白说这话时表情很温和,很令人信服,他更是身先士卒,以最努力、最拼命的状态,给余修冀做出了榜样,拿到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硕士学位。
他扬起手中的证书,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笑得很温和,很活力,冲远处的余修冀招手。
余修冀走过来和他合照,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余修冀比他略略高一些,便特意侧了身子,歪下头后就比他低了一点,笑容定在照片上,也定在哥伦比亚大学里。
这是余白为数不多的与亲人的合照,尤其是成年后,他几乎不怎么拍照,鲜少留下人生中每个重要时刻的定格影像。
说起来,他与严馨,都不曾有过一张合照,而那张他一直留存的严馨照片,也在与萧倩打官司时,为了逗严馨开心,而留在了严馨那里。
每当想起严馨,他都没有一张照片可看,只凭着记忆,去温习她的笑容,不自觉泪湿眼眸。
余白将他与余修冀的合影,摆在了办公桌上,镶了一个最简单的白色相框,每每看到这张照片,他便更多一分逃避,不想回国,因为一旦回去了,总有一天他们就要面对,最不想面对的东西。
他们终究是站在对立面的,就算修冀不想,那么那位余夫人呢?
余白拿到学位后,并没有立刻回国,而是继续打理这里的生意,成为了这里的分公司的余总。
一切都顺理成章,看到余修冀慢慢接受现实,并且做得比预期要好,余白在心里冷笑,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这是他的梦想。
就如同精神和身体被撕裂,然后被各自保存,他读着并不喜欢的法律,处理不熟悉的公司事务,加班加点到深夜,努力去熟悉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努力用英语谈判、交流,甚至可以用英语开玩笑,在面对生意场上的伙伴时,也可以谈笑风生。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从没有过一刻的错觉,他从不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很清楚,自己越努力去做,就越南辕北辙。
但是当余修冀进来时,偶尔窜进他办公室送东西,一份披萨,或是一杯果汁,他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透露出的:都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是因为他们兄弟,这在余家本就是个讽刺,也不是因为他总缠着自己,叫自己“学长”、“哥”、“余总”,而是他在余修冀身上,看到了很熟悉的孤独、迷茫,就如同那时的自己。
如果当时有人给他足够的信任,和以为后盾的支撑,他的高中生活,就不会那么冷寂,如同北极,没有一点声息。
他只是想给余修冀,一点力所能至的温暖,让这个还没有成人的少年,能像个少年一样生活。
余白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他的结业速度超出了那位余董事长的预估,所以余家那边应该还没做好准备,那么他目前只能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