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而乏味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年。

这一日，章树新正站在广州星楼顶晒太阳，小纬坐在他旁边研究一部迪兰达人的医学著作。章树新被什么东西晃到了眼睛，他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那东西更为明亮了。片刻后，他才意识到那是一艘飞船。

章树新以为那是弗拉迪，可从那艘飞船的外在轮廓看，似乎更像是一艘罗斯特人的飞船。

章树新想了想，闭上了眼睛。如果是一个月前，他可能还会站起来看看。毕竟罗斯特人的飞船中极有可能会有王嘉辰。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一次次地失望让他对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飞船感到厌恶。

那艘飞船降落在了弗拉迪呆的地方，章树新不再关注他。他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那里。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弗拉迪的信息。章树新看着那条信息，站了起来，忙朝那艘飞船所在的位置走去。

“章教授，你做什么去？”小纬看着他，忙收起了那本全息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弗拉迪居所前，不等章树新靠近，他就看到了弗拉迪和特鲁苏。王嘉辰喘着粗气跑到了他们两人身旁。

“王嘉辰呢？”他问。

弗拉迪看看了一眼特鲁苏，没有说话。章树新盯着特鲁苏，接着冲进了弗拉迪的屋子里。当他发现王嘉辰并不在那里的时候，他再次冲了出来，来到了二人面前。

“王嘉辰呢？”他看着特鲁苏，问。

“很抱歉，她昨天离开我那里了，我还以为她来迪兰达星系了。”特鲁苏说。

“什么？”章树新这才明白特鲁苏来这里的原因，他冲了过去，抬起拳头就要打他。特鲁苏朝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攻击。

“冷静。”弗拉迪拉住章树新的胳膊，说。

章树新无法冷静，他再次冲了过去，但又被弗拉迪和小纬拉住了。

“你们放开我。”章树新神情激动地说。

“章教授，我们得先了解情况。”小纬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说。

章树新没有了解情况的意思，他努力挣扎着，眼睛有些发红起来。

“你们放开她。”特鲁苏看着章树新，说，“的确是在我那里走失的，你只管打我，这次我不躲。”

章树新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年来的压抑在此时得到了爆发。或许是他挣脱了弗拉迪和小纬的控制，或许是他们两人松开了手。章树新冲了过去，抬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了特鲁斯的胸部。

他的胸口顿时凹下一个坑来。章树新抬起拳头，又朝他的肋骨打去，特鲁苏的腰间顿时出现了一个另一个更深的坑来。但那些坑在下一个坑出现之前，都会消失不见。

那一刻，特鲁苏似乎变成了一个沙袋，任凭章树新如何攻击他，他都一动不动。直到章树新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精疲力竭的时候，他才坐了下来。

特鲁苏默默地看着，片刻后也坐了下来。

“这一年来，我和王嘉辰相处的很好，我视她如弟子。”特鲁苏说，“现在他不辞而别，难过的不只是你……”

特鲁苏最初带王嘉辰离开只是为了研究他体内的寄生虫，但在过去一年接触的过程中，他看到了王嘉辰身上的闪光点。那是智慧生物本来应该拥有的事物，但在他周围的人乃至他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些人类称之为人性的东西了。

章树新没有说话，他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

如果说文明的发展让人变得冷漠，那王嘉辰就是这冷漠时代里的一颗璀璨明星。她会为一只受伤的动物包扎，会在下雨的时候哀伤，会为往事流泪，却不会对未来担忧。

“她病得很重，寄生虫已经快要将她控制了。”王嘉辰说。

“她是怎么离开的？”弗拉迪问。

“驾驶着我的飞船，这出乎我的意料。”特鲁苏说，“毕竟我那艘飞船上有着严密的验证系统。”

“这有什么难的，在你那些皮米级机器人面前，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可言。”听他这么说，弗拉迪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有些恼怒地说。

“她的手段可比那些机器人强多了。”特鲁苏说，“我的飞船内部也有身份验证系统，它必须连接到我体内的控制中枢才可以打开，你要知道，这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碳基生命体不少，但各自的控制中枢则是唯一的。飞船的控制系统只要接收到驾驶员的控制中枢才会启动，那也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操控方式。

“控制中枢可以仿制吧，就像人类的指纹。”小纬说。

“不说仿制的过程极为复杂，她至少得研究一下我吧？”弗拉迪说，“那就像是是仿制你们的大脑一样复杂，甚至更复杂。”

“可是你们不是可以在碳基生命体和硅基生命体之间自由转换吗？”小纬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