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第三日。
今日谁也不用选荀葛做东邀了萧素荀府家宴。
荀岚竟也告了假,皇帝放话,宴请北疆皇子也算国家的外事活动,故而准了。
危安歌想着荀府上下与萧素举杯尽欢,又想着花无香的话,连满不在乎的笑都要装不出来了。
好容易捱到下了朝,危安歌正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却见太后差人来请。
危安歌料想太后定是要劝他,说不清楚自己是想被劝还是不想被劝,人不觉就跟着来到了太后宫中。
只见太后正看着净秋指挥一众宫女们翻箱倒柜,见着他来了便笑道:“安儿快来帮皇祖母找找东西。”
危安歌见太后宫中箱笼摆了一地,连库房里十抬黄花梨压金龙凤大箱都搬了出来,各种珠宝首饰,珍玩器皿放得到处都是。
他不禁愣了一下:“皇祖母在做什么?”
太后笑叹道:“唉,明日谖丫头的婚事就要定下来,我既揽下了这个事,总要拿出些订礼充充面子,若是太小气了没得让北疆笑话了去。”
危安歌黑着脸:“皇祖母此言何意?”
太后道:“要说起荀谖这个孩子,我是真心喜爱的。虽然出身平平,可是论样貌、论心性、论才德,哪怕是算上各家公侯王府,年轻一辈的女孩子里竟没有比她强的。”
太后拿起手边的一只缂丝凤栖梧桐团扇悠悠地摇着:“原本我见你也中意这丫头,就想啊,这即便是送了什么稀罕的物件,最后也是便宜了自己孙子,如此倒简单。可我听说这两日谖丫头与萧素那小子相处的不错,你那热络劲儿也过去了,心里却有些为难。”
太后说着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仿若看不见危安歌难看的表情。
她款款地又道:“这礼送轻了吧,舍不得我这丫头,也失了宸元的面子,送重了吧,好不好的便宜了萧素。这不正翻东西呢,我这些年记性也差了,许多物件都记不起来。正好,你也跟着看看,有你喜欢的、好的,我还留着,将来给我孙媳妇呢。”
危安歌心里终于明白,自己是原来是希望祖母劝劝的。
可是谁成想祖母已经觉得荀谖铁板钉钉要嫁给萧素了,根本没打算劝他,这连礼都备下了,一时只憋闷的无法言喻。
正说着素秋进来了,见了危安歌连忙施礼问安。
危安歌虽心里烦闷,见着素秋这样经年的老嬷嬷却也压着性子客气地叫她平身,他不欲再听祖母聊刚才的话题,便恹恹地随口问:“嬷嬷从哪里回来?”
素秋笑道:“老奴刚从翰林荀大人府上办完差回来。”
“什么?”危安歌一脸郁结,又是荀府,“有什么事要嬷嬷亲自去?”
素秋忙笑回:“王爷有所不知,今日荀府宴请那北疆皇子。亭主亲自下厨备菜要做一道甜木李。”
甜木李?危安歌皱了眉。
素秋又道:“亭主不知为何讲究得很,非要上次进宫奉餐所用的冰玉盏做盛器,一早特特的差人来取。太后一时兴起,想看看亭主又做什么新鲜菜式,便遣老奴送去,顺便瞧瞧热闹。”
太后听了便笑道:“说了这半天,可瞧见什么热闹了,还不快说?”
素秋笑道:“亭主做菜素来花样百出,这次做这甜木李,我瞧着却简单得很。她说,这道菜关键并不在烹制而在盛器,木李琼玖,方显其意。老奴也听不明白,不过亭主倒赏了不少东西,说谢我亲自走了一趟。”
危安歌却明白了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木报琼,你给我木李,我却还之美玉,不是为了答谢你,而是珍重这情意,但愿永结长好。
她!竟做这道菜,她是在回应萧素么?
危安歌只觉得自己的心生生被割了一刀,疼得让人几乎站立不稳。
眼前仿佛便是荀谖双目含情奉菜的样子,他再也不想在这里片刻停留,一言不发快步出了殿,须臾不知所踪。
素秋看着他远去,有些担心地说:“太后,咱们这样会不会……”
太后早收了笑容,她叹了一口气冷冷道:“这孩子劝是没有用的,倒不如激他一下。”
素秋亦叹道:“近情者迷,王爷素日最精明不过的,今日竟也被骗了。”
太后道:“你倒说说,去荀府看那谖丫头与萧素究竟如何?”
素秋道:“老奴并未见着亭主。”勾股书库gugushu